她脑中乱乱的,各式各样的想法像鱼吐泡泡一样冒出。
……
海面风平浪静,船身划过激起的波纹很快便归于平静,香凝将窗子关好,又吹灭了两盏灯,这才望向在床上趴着的小姐。
她自回来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塞到她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也仍旧停留在那一页,丝毫没有翻动的痕迹。
香凝张张嘴,最后还是将话咽下。
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小姐原有了心上人,不若是她亲眼看到小姐跑入那人的怀里,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的。
想想支离破碎的姜家,一直以来的处境,她什么扫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反而对自家小姐的勇气多了几分钦佩。
她自幼伺候姜时愿,自然以她的心意为主。
“小姐快别看了,灯光暗看多了对眼睛不好。”香凝从她手中将书抽出来,阖上又好好收拾起来,以备着小姐什么时候又想起来。
姜时愿凝视着她的背影,忙道:“好姐姐别忙了,陪我一起睡吧。”
说罢,将身体挪到了里边,掀开一侧的被子。
香凝摇摇头,拒绝她:“小姐自己睡,平白无故地让奴婢陪着算什么。”
在庄子那两日,两人就天天睡在一张床上,想着初来乍到对环境不熟悉,小娘子总归是有些害怕的,香凝才应了。
现今这屋子,床,哪一样不是她熟悉的,只怕她心里又有些不虞,才想要人一直陪着。
“小姐快睡吧,奴婢就在隔间,您有事喊一声奴婢就能听到了。”她温声安抚。
“好吧。”姜时愿噘噘嘴,将自己塞进被窝里躺下。
姜时愿睡眠很好,几乎没有做过什么梦,更不用说噩梦了,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光怪陆离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一帧帧浮现。
她看到自己穿着着艳红的喜服端坐在床沿,有一男子挑起她的盖头,正是贺繁缕。下一瞬她拥着被子轻轻啜泣,身旁的男人面色冷冷,再后来两人便不再同床共枕,离心而居,她也因为体会不到人生乐趣而另寻他人……
恩爱的夫妻最终走向决裂的地步。
香凝见她皱着眉头,手中的被子被她抓的皱巴巴,嘴中还嘟囔着什么,声音太小她听不清,可小娘子竟然有魇着的迹象,香凝慌张的喊她名字。
姜时愿看着梦中的自己被逐出贺家,还被京城中的人指指点点,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苟活于世。
“啊,不要!我不是那样的人!”她惊叫着醒来,胸膛剧烈起伏着,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小姐,别怕别怕,是梦。”香凝给她擦擦汗,细声安抚。
“是梦,是梦。”她嘴中呢喃,好似终于劝服自己梦中之事不可当真。
香凝看了看时辰,离天色大亮还有一段时间,又喂她喝了点水,好不容易才哄得小娘子又阖眼入睡。
天微微透亮,姜时愿便醒了过来,其实后半夜她也没有睡好,朦朦胧胧间思绪还在那个奇怪的梦中飘转。
归程时间确定的仓促,船上物资准备并不是很充足,太子殿下特地下了命令,命船今日在鱼湖码头停靠。
姜时愿不愿浪费这次机会,拉着叶安宁和容月出去逛逛,买些她们女儿家用得着的东西。
一行三人穿的低调,可那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贵气仍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胭脂铺里,叶安宁正捏起一抹粉涂在手背上,满意的点点头。忽的,一直心不在焉的姜时愿问了她们一个问题:“你们会相信梦吗?”
叶安宁闻言笑出声,摇摇头:“我不信这个。”
姜时愿“哦”一声,想起梦中可怕的场景,在心中也补充一句不信。
这个问题似是勾起了容月的一些回忆,她放下手中的香粉,道:“原本我也不信,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便信了。”
看她说得神神秘秘,两人也不由起了好奇心,追问她为何。
“说来也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一个妇人的丈夫外出经商,一去几月都不曾来信联系,结果妇人当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丈夫被杀,千里迢迢寻过去果然只见到了丈夫的尸身。听闻,那尸体藏匿的地点还是她梦出来的呢!”
姜时愿听得毛骨悚然,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吗,那她从未做过梦,一梦就梦到了那样不好的事,是不是也是上天给她的提醒?
身体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鼻尖萦绕的蜜粉香气也逐渐变苦涩,对于那梦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她又细细琢磨了梦中的矛盾,似乎一切争端都是从新婚夜开始的,洞房花烛,她主动退|去衣衫,男人羞红的耳朵,空气潮热,硬是不得法……
她眼睛一亮!是他!是贺繁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