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山村是个偏僻的山村,它处在蜿蜒的山中,小村最初的人是在战乱时躲到里面,自此汇聚成了一个小村子。
它的位置太偏僻了,土质也不好,这里的人从村子里下山还要经过很长的山路和崎岖的石子,若是战乱之时还能当作安处,只是偏到如今太平盛世,连最近的乡府都不会派人来这里,这样的地方,便成了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喜的荒芜恶臭,穷乡僻囊。
因此,这里的人很穷,很苦。
他们可以活着,但也只能那样活着,男人从生下来就开始干活,女人十岁就会嫁人,然后他们不断的不断的生下可怜的孩子,日复一日,就这样生活着。
有些人想要出去,拼命的想走出小村,可是因为他们实在太穷了,在镇子上长大的孩子们没有知识,没有见识,遥远的山路和繁重的农活早已压弯了他们脊梁,染黑了他们的内脏。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用尽半生走出了小村,他成功了。
他走了出去,他看见了外面的繁华,看见了自己的卑微,他看见很多很多,也做了很多很多。
这个年轻人很能吃苦,但是伴着高城内车马的咕噜声,富人们轻轻的调笑声,他改变了最初只想好好生活的想法——他甚至见不到所谓的上层权贵,他的头只能低着,永远低着。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是如此的弱小,又是如此的痛苦,他耗尽一切力气到达这里,可也仅仅是到了这里。
他担着父母叹息中的期望,邻居高声的鄙视大笑,和家乡那股永远洗不掉的,恶臭的泥土味——在这里继续当着一捧低贱的泥。
某一日,他终于受不了了,他恨恨的想,他一定要带一个东西回去,一个能让家乡好起来的,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价值的东西——
一个女子。
一个聪明,美丽,甚至高贵的女子。
……
凛凛寒风吹过,莲子镇的所有人匍匐在泥地里,他们红着眼睛,想哭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所有人都好像被什么神秘的东西束缚着,在地上如同脏狗一样蠕动着。
高台之上,一身红裙的少女随意坐着,她轻轻晃着腿,嘴里不时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青渔唱歌是真的不好听,在岐山,她也唱歌哄过小孩,但是妖娃娃都会被她五音不全的调子吓哭。
少女垂眸看向高台下趴着的数百人,她软着语调开口,“好听吗?”
“呜呜呜——”“呜呜——”“嗯嗯嗯——”
一时间有十几个人抬头,睁着眼睛流着鼻涕朝青渔疯狂点头,整个画面看起来凄惨又诡异。
青渔像是被逗笑了,她歪头,“也是,你们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或者说,”少女两手撑在台上,上身倾着看向他们,她眼神单纯,天真间带着难言的平静和杀意,
“只要是外来的,都是好的,对吗?”
寒风吹过,亮着无数烛火的房屋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低低的挣扎在高台周围的空地里,仰望着高台之上的少女。
青渔姿态随意,轻坐高台,绯色衣裙猎猎作响间,她轻轻抬起手,手中奇异的显现无数银丝——相连在台下数人的脖颈,腰部,甚至腿部。
伴着少女轻轻的话语,底下有无数人挣扎着,低喊着,他们的汗和泪,甚至控制不住的口水黄液迅速流下,不断的流,不断的流,直到渗透这片贫瘠的土地。
青渔轻叹一声,“你们太吵了。”
说罢,少女望着自己纤细白净的五指,然后眼眸弯弯,像玩一样轻轻弯下一根手指——几乎是瞬间,数十人被割断头颅,鲜血喷涌而出,在这寂静的夜里,喷洒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一根手指,五分之一。
鲜艳的红色流出,泥地里无数人被吓到哭泣,失禁,有人用力跪着磕头,有人恐惧的往后爬,有人用尽全力想吼出声音,他们想求饶,他们在挣扎,他们想用一切力量挣脱束缚。
就像那些被他们拐来的女子一样。
时间越来越晚了,他们挣扎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青渔微微皱着眉,“还是太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