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课时分心不小心被夫子捉住了。”
像是是生怕对方不知道其中缘由一样。
西陵鉴扶额一笑,只道顾峥的这个师妹也太呆了些。不过虽然呆,但至少不迂腐,要是换个死板的师妹,见到他教的那些法子肯定早就跑去跟顾峥或者学宫三尺堂告状了。顾峥那家伙整日面目表情的,一看不近人情,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在学宫向来不是很讨师妹们喜欢,否则江菀之只要跟顾峥提一嘴,说不定顾峥就得和他割席而坐了。
“要是有弟子的剑意能引发天地异象,学宫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责怪。何况我要是害你,顾峥又岂会放过我?”
江菀之看着西陵鉴发来的传文,不禁轻笑,却还是回了一句——“多谢西陵师兄啦,那我先去找顾哥哥学剑去了。”
江菀之并没有欺骗顾峥和西陵鉴,她告诉二人自己五行中与水最为亲和,卫长老说她是水天灵根。君珏作为旸谷君氏的嫡系弟子,五行中最擅长的都是属火的术法,而水克火。倘若在境界没有差距的情况下,江菀之毫无疑问会占据上风。
眼下虽然有境界之差,西陵鉴却给出了弥补的法子。
兵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修士间的比试也是如此,既已定在尚武台,西陵鉴便教江菀之如何抓取天时。
雨本无根之水,只要二人比试时恰逢降雨,对君珏也就有了一定压制。就算他催动功法,到时水遇火化雾,在阻碍君珏剑招的同时,更擅水行法术的江菀之也会更同意洞察对方的举动。江菀之和君珏如今也都不是四峰九宫的弟子,二人之间私下约定的比试也不会有三尺堂的大人物亲至,略动些小手脚被发现的概率并不高。
但农家的弟子都已说过,今夜顶多是个阴天,再往后九成都是晴日。别说雨了,到时候连云都不一定见得着。
但西陵鉴也有不少修习阴阳家、道家的好友,境界也不低。短时间使尚武台阴气盛过阳气,云层密布、雨水连绵不是难事。这些事西陵鉴并没有在度光简上与江菀之说明,那样太容易落下话柄了。
顾峥的确有意教江菀之些简单好用的剑招。江菀之虽拒绝了他的帮助,但江菀之在春风堂乖巧懂事的妹妹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顾峥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顾峥想女孩子家脸皮总是薄些,要是江菀之一瞬都撑不住,以后不知还要被君家那群狗腿子何等欺辱。倘若江菀之真因落败被逐出学宫,他定叫那君珏作陪。
西陵鉴想了想,还是觉得江菀之入世不深,有些立身处世的道理还得是他这个做师兄的教教。于是,也不再遮掩,直接在度光简上约江菀之到尚武台一见。
这边西陵鉴带着自己的三五好友替江菀之谋划,君珏那边也不是孤身一人。
岐山姬家的姬平焚香沐手,闭目低诵,取铜钱于手,合掌摇卦,六次抛掷,钱落卦盘,观其阴阳,眉头紧锁。君珏见友人异常,笑道:“难道顾峥真敢把飞虹借她不成?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君珏并不精通卜卦,也知道家弟子主修五术——山、医、命、卜、相,其中年轻一代中在卜术中名声最旺的当属姬平。
姬平一言不发,凝神记下卦象,朱砂圈记老阳,墨笔勾叉记老阴。爻成六画,见卦“困”化“讼”,坎水叠险,遂取香灰,铜钱系五色丝压镇。
君珏也好奇这卦象,可惜一直看不太明白。
姬平解释道:“此卦凶中求吉,宜静守天时。”
君珏道:“你这卦定然不准。”
姬平耐心道:“困卦,主受困遭厄;讼卦,生争端诉讼。兑变乾,喻困中起争,激生口舌,而困之讼如轮陷泥沼,鞭而不行,忌恃强破困,当守柔待时。”
君珏不以为意,“解卦这一长串听得太绕,头晕,姬神算还不如直说高见、指点迷津。”
姬平神情认真,平静道:“你今日赢不了。”
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君珏在这场比试中注定不会成功的命运。肯定到,不知其中详情的人听了,恐怕都以为姬平与君珏有私人仇怨在,专门提前来灭对方志气的。
姬平想了想,也发现这样说似乎会太伤对方的心——在他看来再如何君珏修行的时间也比江菀之多,于是淡淡补充道:“建议你重新再选个吉日——今天西陵鉴没出学宫,你还是得谨慎点。”
君珏道:“无妨,西陵鉴主修并非名家,量他也不能使此剑质、性分离。”
名家流派七品奇术坚白破,可使兵家之器锋锐而无硬,坚硬而不利,不战而败。
姬平抬眼一看,君珏的佩剑不知何时换了。这柄剑他在君家作客时曾有幸一观,也是兵家《剑谱》上赫赫有名的利器——鸿烈。
鸿,大也;烈,明也。
鸿烈剑出世以来日夜得旸谷扶桑树上所栖十日淬炼,算是君家重宝之一。
姬平想这样看来君珏也不算太过轻敌,只是用鸿烈剑对付一个筑基境的师妹,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事关羿神弓,君家慎重点也不意外。他难得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卜出的卦象,他的卦也未必回回精准,但即使见了鸿烈剑,知道君珏在修为和法器上都要压对方一头,冥冥之中他仍旧认为此卦无误。
姬平忽然仰头对君珏道:“我听说她与柳晦交好,会不会柳晦将上善剑借她了?”
君珏听后,大笑道:“就算借了又如何?以她目前的修为,能动用神剑千分之一的威力都算是走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