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牢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陪达里尔坐坐,我也靠着墙壁,任由灰尘在我裤子上流成液体。他看看我,手掌搭在膝盖,甩甩手,笑比哭还难看。
“你如果是在担心他醒不过来,那就杞人忧天了。”得找些话题聊聊,不然我将溺死在夜晚的空气中。
达里尔摇头否认:“我是怕他突然跑了。”
“是吗?可我听到你冲赫谢尔发火,你觉得他没有认真对待莫尔的伤。你太苛刻了,非要找一个罪人为你哥哥的昏迷负责的话,那个人是我不可。”尽管莫尔的伤不是我有意造成的,但终究是被我的剑所伤,达里尔没有怪我,因为他明辨是非。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你了解我的,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
我希望达里尔对我敞开心扉,其他人也是,我乐意聆听他们无法排解的忧愁与带进坟墓的秘密。
“好吧,我有一点,”他承认了,“莫尔没有苏醒的迹象,也许他还有哪里受了伤,赫谢尔发现了,但没告诉我,因为瑞克还有格伦他们都讨厌这个家伙。”
我生气地撞了撞他的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真该向他们道歉,他们是讨厌莫尔没错,可没有一个人讨厌你。”
达里尔补充道:“以及,有个邪恶的计划悄然酝酿,我找不到线索,不知是真是假,不敢松懈。”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一个人担着就行。”
邪恶计划的制定者只会是伍德伯里的总督菲利普,而执行者就是莫尔,我们一面对莫尔充满疑心,达里尔一面又担忧哥哥的安危。后来,我们没再出声了,我很疲倦,终于有了困意,坐着睡着了,醒来时躺在自己的牢房里,应该是达里尔把我送回了房间。
新一天的中午,瑞克把泰尔西四人放了出来,设置时限,允许他们自由活动,若超过规定时间没有回来的话,再见面就是一梭子的事。泰尔西与萨莎兄妹值得我们信任,我没少在大家耳边吹风,唯独防范艾伦与本。
整整一天,莫尔不曾醒来,达里尔的忧虑越发深了,我也开始推翻对莫尔的揣测,莫非这家伙真是到了生死关头吗。
监狱里实在沉闷,再待下去就要喘不上气了,我想起索菲亚给的子弹还剩下半盒,叫上她到一间关着行尸的屋子门口,我每放出一只,她便开枪射击。卡罗尔与我们一起,她现在的枪法可以说是精湛,索菲亚没能击杀的行尸都被她解决,母女两个完成大蜕变,今非昔比了。
意外是在第三天清晨发生的,我尚在睡梦中,梦到和平的亚历山大,突然天雷降世,一声巨响将我惊醒,原来那不是雷声,是达里尔的怒吼。我连鞋子都没顾上穿,仓促跑下楼。安顿莫尔的牢房中空无一人,赫谢尔倒在门口,格伦与玛姬把他搬上床,老人家的脑袋后面起了个大包。
莫尔凭空消失了吗?很显然不是,他逃走了,并且有帮手。泰尔西的那间牢房中只剩下两个人,艾伦和本也不见了。这三个人狼狈为奸,趁达里尔帮赫谢尔去医务室取东西的间隙将毫无防备的赫谢尔打晕,旋即私自离开。
瑞克立刻安排我们搜查监狱,我不禁去想,难不成莫尔一直在伪装吗,他其实早就醒了吧,可真有耐心和毅力,而这仅仅是为了他那远在伍德伯里的老大,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
达里尔又在怎么想呢,他向我保证会看住莫尔,可是莫尔逃了,他甚至因为这个品行不端的哥哥对无辜的赫谢尔怀有偏见,以至于对瑞克与格伦不公。他明明是最清楚莫尔为人的,但是血缘的纽带让他不得不纵容,他非得这样做不可,否则旁人看不出他们是一对兄弟。
我们抱着侥幸心理找遍了监狱,没有发现那些无赖的身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他们逃到伍德伯里,并把监狱的位置告知总督,被米琼恩刺瞎一只眼睛的总督会来向我们所有人寻仇。
瑞克气急败坏,他将怒气撒在对一切毫不知情的泰尔西与萨莎身上,兄妹两人被赶走,我想去追,达里尔又拿起弩冲出去,他是要寻莫尔回来,瑞克拦下了他。
有一件事,瑞克并不知道,他昨天再次出现了幻觉,喊出洛莉的名字,忘记锁上关押泰尔西他们的牢门,我们也是在人逃走大概两小时后发现的,心照不宣地都没有说出来。
大家为接下来的行动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是攻,还是守,莫衷一是。
这时,外面陡然传来连续的枪声,犹如狂风暴雨,冲撞着监狱,我们不用再商量了,麻烦已经找上门,无处可退,唯有直面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