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晏不说话,靠在窗前,眸中倒映着两弯水一般的月牙,掌心悬在半空,缠绕的花香气息从指缝间溜走。
他沉吟不语,眼眸隐在乌发下,在凄清的夜中晦涩难懂,忽道:“你觉得,这样的夜美吗?”
江浪摇曳,黑夜总漫长无比,好像除去短暂白日光阴,就只有遥望无际的黑暗。
“不美。”的确不美。
谢青晏两肘撑在窗上,回头看来:“拓万里疆土,受八方拜服。”
红袍随风猎猎飞舞,少年身形苍劲高挑,瞧不出神情,嘴角却弯着,笑意绵绵道,“他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闻言,温扶冬眉间不展:“何意?”
谢青晏轻歪头,发丝随风扬起轻柔弧度,“想知道?”
温扶冬点头。
少年低头瞧来,挑起眉,拖着慢悠悠的语调:“不告诉你。”
“。。。。。。”
“谢师兄很闲?”
他拂开床帘,温扶冬坐在床上,只能这般仰望着他。
冰凉的发丝扫过脸颊,谢青晏扶膝蹲下,温扶冬听见那晦涩难懂的声音,笑得居心不良。
“喂。”他往那榻上被子戳了戳,“吓唬你呢。”
温扶冬讥讽瞥来:“谢师兄这般恶人,想来嘴里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谢青晏被逗的笑了声,身姿消融夜色:“她急着怎么找到办法杀了我。”
“天下世人都不会为我的死而惋惜,但我想知道。你会吗?”
轻柔语气散在晚风,他语调不详,带着几分好奇,听上去极为不正经,话音落下,房间内便蓦然安静下来。
温扶冬不敢抬头,有些吃惊,下意识地想:她会吗?
没有得到回答,谢青晏并没有太意外,靠上墙,反而笑了:“差点忘了,三小姐男宠万千,也不知我能排上第几号。”
“……”温扶冬面露怒气,起身掐住谢青晏脖颈,将其扣在墙壁,缓缓用力,语含威胁,“不会。”
“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外面可都是人。”谢青晏低头一笑,手中捏着一只小巧野花把玩,“你的小丫鬟也在,你这是要公然轻薄我?”
温扶冬咬牙,“谢师兄真是好脸皮。”
谢青晏将眉挑得更高。
她嗤着冷笑一声,撂开手,心里不爽极了:“狐狸精。”
“是吗?”谢青晏手里轻轻一晃,那只小野花不知何时到了眼前,叫人听不出是不是玩笑,笑得痞气,“没勾引到你,还挺可惜。”
那双眼睛深邃而炽热,放纵欲望与蛊惑,不知是何意,她不知被触了哪处逆鳞,正欲发作,外界突传来声巨响。
“怎么回事?
温扶冬探出窗,船身剧烈一晃,彼时天顶涌动,云团汇聚,显出诡异吐白。
她眉头一皱,回头发觉谢青晏站在身后,仰头望向天空,仿佛透过密不透风的夜晚,看向另一个世界。
只见无边黑暗中,一轮骇然明月自江中冉冉升起,遮天蔽日,宛若近在眼前。
更令人恐怖的是,这轮巨大的圆月,竟呈现出诡异血红。
猩光洒落,将浩浩江面染为血河,诡异至极。
温扶冬眯起眼,而谢青晏站在身边,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也被染红。
江面如疯狂啸,大浪喧嚣而起,卷起百米高度,近乎要将整艘巨船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