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宋听雨又见到了昨日见过的小丫鬟,“宋娘子早啊!小郎君把我指来伺候你。”
“不用,我也是丫鬟出身,无需旁人伺候。”宋听雨莞尔一笑,而那丫鬟却拦下了她的去路,“那可不行,小郎君吩咐过了:如今东京城都知道宋娘子的存在,你现在不仅顶着宋家女眷的身份,还有霍家未过门的新妇的名头,出门在外得需要一名丫鬟撑场面。”
宋听雨忍不住蹙眉,她倒没想过改个户籍竟能传遍整个东京城。不过再想想也是意料之中——一个宋家,一个霍家,哪个不是潢天贵胄,一举一动是得引起他人的注目。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听此就知道宋听雨这是答应了,她立马开心地报上名号:“宋娘子叫我三水就好。”
“三水?小名吗?”
三水摇了摇脑袋,解释道:“我姓余,姓名便为:余三水。这还是我爹请官人给我取的名。”
她笑得欢愉,宋听雨虽不懂其中寓意,但还是将此名记在心头——自己肚子里少点墨水,就等见到霍长扬再问他吧。
“娘子,我们今日从后门离开。宋家的马车已经候在那了。”
三水搀扶着戴着帷帽的宋听雨缓步走至后门,她有些惊讶但也觉得本该如此——霍长扬表面看着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心思细得很——不仅是对曾少白的冤案,还有处理身边之人的琐事。
宋听雨才不信霍长扬昨日的言辞没有半分掺假。连宋家的马车都能借到,户籍也是说上就上,看来霍长扬和宋凛冬的交情不止是比试未成的国子监同窗的关系。想来也应该,在宋凛冬最困难的那几年,宋家就跟噩运缠身般陷入困局,满东京城的官宦子弟避之不及的时候,霍长扬偏偏凑上去,还怎么也撵不走。换做她是宋凛冬,也定会将霍长扬视为生死之交。
可惜不清楚这霍长扬到底是否和表面一样天真无邪,若是打着目的蓄意接近——以己入局,只能令人防不胜防。
恰好在宋听雨看清自身处境时,马车到达了与温照月约定好的酒楼。
“从宋家的马车上下来的应该是宋娘子吧?”
“也不知相貌才情如何?”
“她再差到哪去,也定能嫁个好人家。毕竟宋凛冬近年来可谓是扶摇直上,如今已是官家心尖尖上的红人呢。”
不仅是街道两边,就连酒楼内的议论声也给外响亮——即使宋凛冬再如何得官家青睐,他们也不怕多讨论几句。因为宋凛冬是出了名的孤僻冷情,当初宋家旁支落难,他乘着马车路过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最后宋家再无旁支,偌大的宋氏家族仅剩宋凛冬一人。而宋听雨,这个刚被登了户籍的宋氏女眷,在他们看来也定是不足挂齿的地位。
余光瞥见三水蹙眉不耐后,宋听雨轻声提醒:“三水,走好我们自己的路罢,旁的皆无关紧要。”
宋听雨素手推门,沐春秋和温照月已经端坐其中。既都是熟人,她也便不顾规矩,将帷帽脱下。
看到传闻中的宋娘子的真实面目后,温照月表面并无太多波澜,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这是宋听雨最佩服她的一点——从她在家塾时两耳不闻评议音起,宋听雨就打心底高看她几分。
“都是往日里的同窗,我便不相互引荐了。”沐春秋笑道,到有副十足的和事佬的姿态。
宋听雨吹了吹茶盏中的茶水,轻抿几口,仿佛当真是来品茶的。
她不开口,温照月也安得自在,亦品茶赏梅——东京城的梅花确实开得极好,沐春秋今日带来的那一盆梅枝也不赖。
于此,沐春秋浅笑起身拱手作揖后便告辞离开。
而剩下的两人还是不急,温照月更是闲情雅致。只见她手指蘸茶,接着就在桌上写下一字。
宋听雨淡淡一瞥,表面仍云淡风轻,而心底已然不安,她虽看不懂温照月写的字,但知道温照月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番举动。
“为何约我来此?”温照月冷言开口,冰瑟的目光直愣愣地盯住宋听雨的脸。
“温娘子忌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