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故事吗?”
“嗯。”
应承后宋听雨才反应过来在衢州城的时候,也又一夜同此刻一样。只不过那时的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如今她也能毫无犹豫地答应。这样细想过来,这一路上开头有错,过程中霍长扬待自己不薄,几乎有求必应。若是假的,也真希望他能装一辈子。
听宋听雨应声,霍长扬缓缓道来:“我认识个少年郎,他家世好,在他小时候身边人就都羡慕他。他的父母待他不错,可后来他的母亲小产后整个人都变了,少年郎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母亲,母亲却不想见他。就连少年郎的父亲也为了母亲能顺心而开始远离他。”
“是为什么?”
“因在母亲孕中就有道士算过:少年郎的八字和她腹中胎儿的八字不合,两者相冲会有血光之灾。那位母亲刚开始没信,但小产后就开始相信了。她对少年郎避之不见,于是少年郎的父亲便将他送到祖父房中。少年郎在祖父膝下长大,过得很快乐。只不过和父母都生分了。”
“后来呢?”
“那位母亲福运顺恒,即使小产也保住了胎儿,生下了一个女娃娃。少年郎就开始怀疑是否真的因为他的八字天生与妹妹的八字相克。”
“可是哪来的那么多怪力乱神?”宋听雨闷哼道,而后直接坐起。
“少年郎本来也是不信鬼怪的,后来全家都去参见妹妹满月礼,少年郎也去了。那日妹妹突发急喘,差点没救过来。”霍长扬叙述着,眉眼间已经漫布忧伤。
“那个女娃娃在肚子里时就经历过磨难,想来出生时也并非康健,更何况急喘之疾哪能是一个少年郎的八字能决定的。”
宋听雨说得满腔正义,而霍长扬却浅笑连连,“可她后来夭折了,那时她未满一岁。”
“少年郎多大?”
“五岁。”霍长扬平静开口,而后阖眼止泪,“也是从那时起,不论他怎么讨母亲欢心,母亲始终不肯看他一眼。他害怕失去,便也学会讨别人欢心。”
闻言,宋听雨掂量好久迟迟无法张嘴,最后只能以一道询问结尾:“他心中可否愉悦?”
“不知。。。。。。”
如同衢州城的那晚,谈及痛处,二人再未有下文。
除夕过后几日便是萧老夫人的寿宴,当初她先灌宋氏哑药,后将其发卖牙人。
宋听雨如同往常一般清晨起身描摹萧家玉佩,三水急匆匆跑进卧房,还没顺气就赶忙开口:“娘子,萧府管家带着一帮丫鬟来了。”
宋听雨放下笔,淡定道:“请他们进来吧。”
陈伯领着一众丫鬟,丫鬟手中各捧一套衣裳。
“宋娘子,按官人的吩咐,今日由您代表宋府出席萧家寿宴。”陈伯恭敬说完,便在宋听雨的示意下吩咐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陈伯送来的几身衣裳皆做工精致质地上成,宋听雨绕过一众端庄淡雅的衣裳,最后抬眸问道:“陈伯,我想要套绛红色的。”
闻言,三水急忙凑近轻声提醒:“娘子,赴宴为客,绛红色会喧宾夺主,不得体。你若喜欢,可搭件绛红色的狐裘。”
但宋听雨口吻坚定,陈伯当即就吩咐丫鬟再去取一套绛红色的襦裙。
这下倒是弄得三水有些着急——宋娘子闹着不懂也罢了,偏偏这最守规矩的陈伯就这么依着她。
“三水,我要一套素白色的狐裘。”宋听雨转身看向三水,观她面色诧异,宋听雨又肯定地朝她点头,“素白色。”
三水焦急道:“娘子,哪有主家寿宴,客人着白衣赴宴的?这不是犯忌讳吗?”
而陈伯突然出声,吩咐丫鬟替宋听雨取一套更好的素白色狐裘。
“多谢陈伯。”
“宋娘子多礼了。您如今是宋家女眷,而我本该为主家人办事,您无须对我行礼道谢。”
宋听雨莞尔一笑微微颔首,而后换上红衣白裘便上了前往萧府的马车。
大雪方止,积雪尚未清理周全,湖面仍覆有薄冰,游鱼潜行,乌云欲来。
宜出行、杀生;忌宴会、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