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们不会轻易走,她思来想去,脑子灵机一闪,想到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故人”。
她轻咳两声,向前迈进一步,认真看了看他俩,开口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俩说……”
“你们其实不必担心,就算被御马监抓了去,我也不会有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动我。”
看她一副十分确定的模样,毫无半分怯色,赵华晏犹疑问:“小道长为何这样肯定?”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羽涅不禁一阵心虚,但为了他俩能逃离,不想让历史上的悲剧再重演。
她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因我是定北边军统帅桓恂之妻,我俩有婚约在身。凭这层关系,御马监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我分毫。”
她暗自想着,桓恂官位如此之高,震慑个御马监的人,应该不在话下。
聂兰亭哪里肯信她的话:“道长不必为了救我与公主,编出这等谎话来。”
“我并未说谎。”她迈步走到二人面前,为了让这话更有分量,脑海搜寻着史书里关于桓恂的零星记载。
她细细道来:“我与他同是渤海平镇人氏,自小便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他八岁那年家逢巨变,阖家离散,不得已投了军;我也在那时被家中送到灵宝观入了道,从此便断了音讯,再无往来。”
她说得有板有眼:“我原以为他早已将这桩婚事抛于脑后,不曾想,这几年他命他手底下叫谢骋的副将一直在寻我,我俩才得以重新相见。”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原是定下今年开春便要成亲的,偏他先前在岭南任上脱不开身,直到近来才调往怀远。谁知到了怀远,又遇上太守赵书淮与何仁之那桩案子,婚事便这么耽搁了,如今改到下旬去了。”
出身来历、任职履历,连身边副将的名字都分毫不差。她口中的细节无半分错漏。
聂兰亭一时也没了主意,真假难辨间,他与赵华晏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忧虑。
片刻后,他才缓声开口:“说起来,两年前我在门下省当值时,曾远远见过桓将军一面。只是那时万没想到,小道长竟是桓大人的未过门的妻子”
桓恂常年身处边陲,聂兰亭这些世家子弟,对他们这些武将不甚熟悉,情有可原。
世人对桓恂的印象,多半只停留在年纪轻轻战功赫赫,以及当朝都督中外诸军事严岳的义子。
这已是朝野间尽人皆知的声名。聂兰亭所知的,大抵也不外乎这些。
至于久居国寺的赵华晏,就更不必说了。她连桓恂是谁、生得何等模样都一无所知。
此刻见羽涅说得这般斩钉截铁,条理分明,他二人心中那点残存的疑虑渐渐散去,不自觉信了七八分。
羽涅脸上掠过些许赧然:“我也并非有意瞒着二位,只是这婚事本是私事,谁会平白拿出来说嘴?再者,也怕平白给我那郎君惹来是非。可眼下这情形,实在是没办法了……”
谎话说完,她也不给他们留再推辞的机会,收了那点局促,紧跟着趁热打铁:“所以你们且放宽心,不必为我挂怀。等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就趁乱溜走。这时候天已黑透,你们扮作和尚的模样,他们一时半会儿定然分辨不出,正好能脱身。”
赵、聂二人对她提出的方法,依然不同意。
但她自己已经开始安排起来。
这一时半会儿要去哪里找僧衣穿上,她一时犯了难,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正当她没处下爪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三人顿时警觉,聂兰亭手里的剑抽出了一半。
只见无相提着兔子笼从外头进来,看见屋子里没点蜡烛,正打算问。
谁料一只手倏然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道:“嘘——别出声小师父,是我。”
听到羽涅声音,无相低声道:“施主在屋中怎不点蜡烛?”
羽涅朝他身后张望了下,不敢耽搁悄悄将门关上:“蜡烛没了,等会儿找到再点,小师父怎来了?”
无相本就反应迟钝,说话虎头虎脑:“施主的兔子小僧喂好了,前来送还给你。”
羽涅小心翼翼,声音压得很低:“不是说御马监少监让庙里的人都去前头么?你怎么一个人还在游荡。”
无相单手行礼,模样认真:“阿弥陀佛,小僧没有游荡,小僧是在喂兔子。”
“至于施主说问题,小僧年纪小,他们要捉的人,没有我这么大的,倒是有你们这么大的。”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小和尚抠了抠锃亮圆滑的脑袋,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笼,洪湖在思考甚么。
羽涅真怕被他想起来了,连忙道:“小师父小师父……你先别想了……”
她忙将人拉到一旁,弯腰问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