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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坦诚（第3页）

他一步步走下山道，身影渐渐隐入桃林深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他的足迹，就像十年前初雪掩埋了他的脚印一样。

而在他身后，归墟台上，万千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孩子们拉着父母的手，指着天空喊：“妈妈，那个人是不是走了？”

大人轻抚他们的头，柔声说：“没有，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们。”

那一夜，九州各地皆现异象。

西漠沙丘升起一座透明宫殿，据目击者称，殿中有一对男女翩翩起舞，正是百年前殉情的商旅夫妇；

北境极寒之地，冰川裂开缝隙，涌出温泉，水面漂浮着写满情诗的纸船；

中州某座废弃的情狱遗址，一夜之间长出万亩玫瑰，花开无声，香气却传遍百里。

更有无数人梦见故人归来，梦中无悲无痛，只有久别重逢的微笑。

许怀安继续西行，穿过无人知晓的山谷，越过结冰的瀑布，最终来到一处悬崖绝壁。崖下深不见底，云雾缭绕，传说这里是“忘川”的源头??凡魂渡此河，便尽忘前尘。

他在崖边坐下，取出那枚贝壳，轻轻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可当他贴近耳边时，却听见了海浪声，还有敖烬低沉的声音：“兄弟，若有来世，我还愿与你并肩而立。”

他又听见渔夫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听见采药少女笑着说“春天总会来”，听见孩子们齐声诵读：“记得即是相逢，不忘便是长伴。”

他笑了。

然后，他将贝壳抛入深渊。

它坠落了很久，久到仿佛穿越了千年光阴。就在即将触底之际，贝壳突然绽放出耀眼光芒，化作一只白鸟，振翅飞回云端。

许怀安站起身，最后一次回望东方。

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村庄升起炊烟，牧童吹响短笛，学堂里传来朗朗书声。一切如常，却又处处不同??因为在每个人的窗台上，都多了一片不知何处飘来的桃花瓣。

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学会了如何好好活着，也学会了如何好好告别。

他转过身，迎着晨光走去。

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于霞光之中，再也分不清是人，是风，还是那一缕始终不肯散去的温柔。

多年以后，一位小女孩在归墟台捡到一本残破的笔记，封面题着《情志录?补遗》。她好奇翻开，只见第一页写着：

“吾生也晚，未能亲见许先生。然听祖母言，他曾说过一句话，至今仍在人间流转??

‘不要怕爱，也不要怕失去。真正可怕的，是从一开始就拒绝心动。’”

女孩读完，抬头看向天空。

那里，北极星旁，那颗微弱星辰依旧闪烁。

她踮起脚尖，对着星空大声说：“许先生，我想你了！”

话音落下，一阵清风拂过，满园情莲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小院里，一位老人正给孙儿讲故事。讲到结尾时，孩子问：“爷爷，许怀安后来去哪儿了？”

老人放下茶杯，望着院中盛开的桃树，轻声道：

“他哪儿也没去。

只要你还记得‘爱’这个词的意思，他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