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齐泰府邸。
前兵部尚书齐泰的府邸今夜格外热闹。
虽然他在靖难之役中立场微妙,但深厚的资历和与淮西勋贵的联系,让他仍是内阁的有力竞争者。
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位来自浙江的官员压低声音:“齐大人,下官已经联络了十三道监察御史,明日便联名上疏,举荐大人入阁。您在兵部多年,熟悉军务,正是内阁急需的人才。”
另一位武将打扮的人插话:“靖难四年,齐大人在兵部调度有方,这是有目共睹的。只是。。。。。。”
他欲言又止,斟酌着用词,“陛下似乎更青睐年轻官员,对新政热忱之人。”
齐泰捋着花白的长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障碍就是曾经与燕王过从甚密的历史。
“诸位好意,齐某心领。”良久,齐泰缓缓开口,“入阁与否,全在圣心独断。齐某只求为朝廷尽忠,不敢有非分之想。”
话虽如此,当客人们告辞后,齐泰却在书房中独坐至天明。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枝头,冷清如冰。
清晨,方孝孺书房。
翰林学士方孝孺正在教导几个年轻学子。
作为当世大儒,他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此刻书房内书香弥漫,却掩不住一丝紧张的气氛。
“老师,”一个弟子恭敬地问道,“听闻陛下欲召老师入阁,不知………………”
方孝孺摆手打断,神色淡然:“内阁之位,当以才德取之。尔等切记,为官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若一味钻营,便是失了本心。”
众弟子齐声应诺。
然而当太监送来皇帝询问《大明律》修订意见的密旨时,方孝孺还是屏退众人,仔细地写下三千言对策。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考察他的政见。
“律法之要,在宽严相济。。。。。。”他运笔如飞,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午时,都察院值房。
都察院左都御史景清正在与几位心腹御史商议。
阳光透过窗棂,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景大人,”一个年轻御史激动地说,“内阁七席,都察院至少要争得一席!否则今后谁来监督这些阁臣?”
景清沉吟片刻,指尖轻叩案面:“监察之权,本就在制衡。若都察院入阁,岂不是既当选手又当裁判?这与制度设计之初衷相悖。”
“可是大人,”另一个御史接话,“若内阁尽被文官把持,武将们必定不满。不如推举景大人入阁,以都察院身份居中调和。如此,既全了制度,又能实际参与机务。”
景清目光闪动,显然有些心动。
他望向窗外巍峨的宫墙,良久方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傍晚,五军都督府。
以武定侯郭英为首的一干武将正在饮酒议事。
厅内烛火通明,酒气氤氲中,气氛格外热烈。
“他娘的!”一个粗豪的都督同知拍案而起,震得酒盏叮当作响,“这内阁要是全让那些秀才占了,往后咱们武将还有说话的份吗?军费,粮草、边防,哪一样不是咱们最清楚?”
郭英慢悠悠地抿了口酒,眼角皱纹里藏着精光:“急什么?陛下设立内阁时特意说了参预机务,军务难道不是机务?”
“可是侯爷,”另一个将领皱眉,“文官们肯定会推举兵部侍郎铁铉入阁,他虽是兵部,可终究是文官出身啊!哪里真懂得咱们武将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