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衔蝉拉着快要气炸了的小师妹,不愿与他们再纠缠,几人霎时驾云走了。
身后村民的议论声时不时传来——
“他们会驾云,莫非真的是仙长?”
“胡说八道,驾云的幻术又不是没见过,只是障眼法罢了。”
“他们若真是仙长,我们如此冒犯,却怎么不打杀几人泄愤?可见不是仙门中人。”
村民愈发笃定所见者就是骗子。
这话听得金不禁怒火中烧,转身就想理论,只是云早已飞远,再转身回去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云头一转,众人来到小赵村旁边的颂德城。
此城在宝珠谷的管辖范围的边缘,毗邻鲜少最大的世家鸠氏本家之城,按理说,此城当是最繁华安全的了,可现在打眼看去,往日繁华的城池如今死气沉沉,青石板街上没有一个人,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药味,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驱疫的艾草,门窗紧闭。
“看来咱们今晚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床喽……”金不禁踢开路中央一只腐烂的死鸟。
萧衔蝉撇嘴:“我们好歹是修士,现在也有一些法宝,根本不需要向人家借宿。”
说着,她摸向手腕上的珠串,打开藏有法宝的灵脉,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一栋精巧的小房子。
这个法宝名唤乾坤居,可以随意变幻形状大小,萧衔蝉正要施法,突然想到他们在街道上,两侧全是民居。
“需得寻个清静地方才行,不能在此地变大法宝。”
可他们几人初来颂德城,不清楚城中布局,秦含玉便要纵身云端之上,俯瞰城池,忽地被大师兄拉住手腕。
花沸雪忽然抬手指向城西:“去那里,那里是荒地。”
他目光幽微,看起来胸有成竹。
众人跟着他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恢宏的仙帝祠前,祠堂的大门漆朱描金,雕龙画凤,门楣匾额上“泽被苍生”四字铁画银钩。
“荒地?”
萧衔蝉、金不禁和秦含玉三人齐齐发出疑问的声音。
花沸雪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于几百年前来过此地,原本这里就是荒地来着……”
看着师弟师妹们沉默的眼神,花沸雪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在仙帝祠背后的山上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没有建筑和人群,几人吭哧吭哧砍掉一片竹子,萧衔蝉抛出那玲珑小巧的乾坤居,一缕灵力注入其中。
只见那不过巴掌大的小楼突然泛起莹润的青光,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起来。
“大!”她轻喝一声。
霎时间,屋檐上的琉璃瓦片片舒展,雕梁画栋的阁楼如蝶翼般层层展开,原本拇指大小的房门转眼化作丈余高的朱漆大门,门环上细如蝇须的镇宅兽纹栩栩如生。
庭院里那株微缩的桃树,随着房屋扩大竟渐渐抽出新枝,舒展树干,转眼花开满树,落英缤纷。
萧衔蝉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能放在掌心把玩的模型,转眼变成一座三进三出的精致宅院,亭台楼阁、飞檐斗拱,一泓灵池,粉桃绿竹,高墙上的淡金色的防护阵法如水波似的,偶然泛起涟漪。
她推开大门,小黑迫不及待地第一个窜进院子,在铺玉饰金的庭院里四处溜达,萧衔蝉好奇地触摸廊柱,发现看似木质的柱身实则温润如玉,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灵力脉络。
这座乾坤居竟然连一根柱子、一片瓦都非凡品。
一直沉默的谢无柩开口:“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乾坤居是可以悬于云端的?”
吭哧吭哧砍完树后,又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萧衔蝉几人:……
谢无柩被他们的眼神盯得倒退了几步:“乾坤居可以云为基,坐于云上。”
萧衔蝉眨眨眼:“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方才那么辛苦的砍竹子算什么?”
算你们能吃苦……
谢无柩没敢说出口,拉着萧衔蝉去参观宅子了。
翌日天光未亮,萧衔蝉便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她推开阁楼的雕花窗棂,晨雾中赫然看见仙帝祠前的石阶上跪满了人,黑压压一片。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怀抱婴孩的妇人,还有几个病得直不起腰的,被人用门板抬着过来,发出痛苦地喘气呻吟。
他们之中病症较轻的,其瘴毒也蔓延至四肢,在寒露中瑟瑟发抖,却始终保持着虔诚的跪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