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养伤环境。”李宵尘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朕现在虽然受丞相和太后的监视,但可以从中运作一番,将你的住处迁至这里。”
时砚略一惊讶地抬眼:“陛下是要将我放在您的寝宫?”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一朝帝王。
李宵尘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疯狂,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怕是正殿偏殿之分,时砚若是有心想害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可能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了结了性命。
但是李宵尘想赌这一次。
赢了,他便不再是受桎梏的傀儡皇帝,输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他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地坐在帝位上,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世人不闻陛下,只知严家一手遮天,他这个皇帝做得毫无意义,严家狼子野心总有一天容不下他。
无论是为了大盛还是为了自己,李宵尘都必须这样做。
时砚看了他半晌,小皇帝端着一副帝王架子,实际上缩在袖子里的手都打着颤,他自以为说出的话很有底气,实则就连如何骗过长居后宫中的太后都没有把握。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拿这一点或要挟或假意投诚实则另寻出路了。
但站在他面前的是时砚。
是追逐了他两个世界的爱人。
李宵尘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看着他的目光似是悲伤,又像是怀念,正当他想要细细再看时,男人却已遮掩好了情绪,不留半分。
他笑着说:“好啊。”
“那便辛苦陛下,和我做一段时间的邻居了。”
李宵尘不知为何,心跳突然错漏了一拍,他怔怔地望着对面之人,从那双盛着笑意的眸子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第66章你是我的珍宝(6)小皇帝在她这儿委……
李宵尘作为大盛的皇帝,自然不会连决定一个人住处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是在他人眼中不通人性的宠物一般地位的时砚。
那晚和时砚谈妥初步的合作之后,李宵尘便着手让人去做了这事,人鱼性情暴戾,不通人性,不服管教,不论他们私下是怎样的,明面上李宵尘必须将保护安全的措施做好。
于是皇帝寝宫的偏殿久违地热闹起来,这还是自先帝去世后宫里第一次大兴土木,就连太后都被他的大阵仗惊动了。
彼时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翘着手指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听了宫人的转述后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被那人鱼迷得神魂颠倒,连宫规都不顾了。”
历代皇帝居住的宫殿何时让他人入住过,就连前朝最受宠的红颜祸水也只是破例于皇帝枕边留宿,哪有这样大动干戈为一个畜生修建房屋的?
思及此,太后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轻描淡写地说:“皇帝年纪小,这后宫便由哀家掌管,出了此等大事,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的。”
“去请皇帝过来,就说哀家想念儿子了,请陛下来用午膳。”
候在一旁的太监弯腰行礼:“是,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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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61这个逆天外挂的时砚将宫里宫外的消息都掌握在手上,太后这命令刚刚下达,时砚便知道了。
看着那去往养心殿的小太监,时砚冷笑一声,心道这太后还真是想着法子磋磨小皇帝。
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到底占了个母亲的身份,不指望她对小皇帝多好,最起码表面上要过得去吧。
可是这女人恶毒至极,将自己儿子在夺嫡之争中的死算到小皇帝头上,年纪小小的李宵尘困于孝道和她背后的严家,没少被磋磨。
这次依旧是一样的,李宵尘坐在养心殿批奏折,但其实递到他手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请安问候,真正和国家大事有关的折子早已在丞相那一关便被扣下,他只需每天在重复无趣的请安折上批“已阅”。
所以当小太监来传递了太后的话后,李宵尘如往常一样放下手中奏折,起身绕过桌子,对小太监淡淡道:“走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本来新帝登基,先帝的妃子们若不陪葬,也应移居皇宫另一边,但太后因着严家的势力和陛下年纪尚小,后宫无人照料的理由,占了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宫殿,逼着小皇帝将这处宫殿改名为慈宁宫。
慈宁宫距离皇帝的养心殿极近,李宵尘便没有叫轿辇,而是慢慢走着去往太后那里。
引路的小太监不是第一次替太后娘娘传话了,他也清楚等一会儿小皇帝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小皇帝逆来顺受,也从不为难他们,小太监心里有些飘,眼看着慈宁宫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他的态度也不复之前的恭敬。
“陛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小太监被太阳晒得有些不耐烦,看着身后的小皇帝被簇拥着、头顶还有宫人举着伞,语气更是不好。
李宵尘默了默,心里生出无限落寞,这皇宫里不光是主子不把他当回事,就连下面这些奴才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这个皇帝做得还真是窝囊。
也不知父皇在地底下看见是自己这样的人坐上了皇位,会不会气的想诈尸回魂。
小皇帝从小跟着母亲和嬷嬷长大,连学堂都没正经上过,更别提让他利用君王之威。正当李宵尘想如往常一样忍过去时,突感耳后拂过一缕凉风,几滴冰凉的水珠溅到了脸上,让他一激灵。
大太监见皇帝突然停住脚步,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搀扶住小皇帝:“陛下,可是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