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嗯,已经差不多了。”
“挺好。”裴屷点点头。
裴屷没再多说什么,他没有问贺衍为什么活着但是不联系自己,也没有问贺衍为什么出现在了铜海。
贺衍看着他走到了针灸馆的里屋,敲了敲苏医师的房门。
裴屷好像已经放下以前的事了,这样也挺好。
治疗的过程安静。
最后一根针取下时,裴屷坐起身整理衣领。
两句简短的告别后,他便推开了针灸馆的门离开了。
仿佛只是不熟的人偶遇一样。
针灸馆外,裴屷打开车门,车很快就驶离了这里。
贺衍收回视线,发现苏医师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慈爱而温和,贺衍下颌紧绷,面无表情,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那孩子的眼睛,有治愈的希望,但需要时间。”
黄弘资早在几天前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今天已经是寒假开始的第三天,距离宿舍封楼还有最后一天,现在还待在学校里的,也就零星几个学生。
但贺衍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回家的行李。
不管是罗河县也好津兴市也罢,自从奶奶去世后,哪里都不是家了。
贺衍的目光忽然扫过桌面,笔记本的充电线凌乱地放在桌角。
贺衍轻啧了一声,桌面怎么又乱了,他放下手机,重新整理了一遍桌面。
顺带着,又把寝室的柜子整理了一遍。
几个月前收到的三个礼物盒,贺衍依旧没有打开。
但他刚把那个墨绿色的缎面长方盒塞进去,还没来及关上柜子,盒子就重重摔在地面上,那根精心系好的银丝带不知怎么得自行滑开了。
盒盖移开了一个小缝,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
贺衍蹙了下眉,捡起了那封信,信的封面上还有铜海法院的火漆印。
这是一封法官推荐信。
他索性把盒盖拿开,里面是折叠整齐的深灰色西装,领口里还夹着一个卡片,上面有一行钢笔字:[阿衍,生日快乐。]
如果他和鄢忬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或许他也没有现在的纠结了。
贺衍面无表情,他把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到盒子里,再次锁上了柜子。
窗外的雪花飘落,冷意顺着窗户缝隙飘进室内。
贺衍走到阳台。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杭凌一的消息忽然弹了出来:[目前的举证工作已经完成了,下周是一审。]
也不知道杭凌一过年回家不会。
他放假前就和杭凌一说过打算去那里找他,可都被杭凌一以太危险的名义拒绝了。
一成不变的日子固然安稳,但他骨子里可能就不是什么太安分的人。
他在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几个留恋的人,实话实说,他现在对死亡并没有太大恐惧。
有时候,脑子里还出现过某些荒唐的念头,说不定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梦,或许梦醒之后,他还是华国的律师。
贺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扯了扯嘴角,终于按下通话键。
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就在贺衍以为对面不会有人接听时,听筒里却传来了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喂?”杭凌一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几分,尾音还带着轻微的疲惫。
贺衍也没想着掩盖自己的目的,直接就问道:“你过年打算在那里过了吗,还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