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他们感情的每一次加深和甜蜜,都是问月鼎主动推进的。
一旦他累了,觉得搂搂抱抱膈应了,那他们就不会有所谓的甜蜜互动了。
没在许月场里待过的人不知道情|趣为何物。
师兄不会、不懂、接不上话茬。时间久了或许也是问月鼎腻味的原因。
有些人天然适合婚姻,会过日子;可有些人天然属于爱情,飞蛾扑火。
没有谁对谁错。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想尽快结束这段尴尬和啰嗦,问月鼎点头道:『我会喝的。』尽管那茶壶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就像他们不知道扔哪儿去的爱情。
没必要引起误会的事必须解释清楚,许逐星恳切道:『那个人刚才提到的事情……』
『我会处理的。你不必担心。』不知在焦躁什么,问月鼎打断许逐星的话语。
但师兄今天分外执着:『不全是假的。婚前宗室的确找到过我,但我没有答应。』
问月鼎又抿抿嘴唇,舔到干裂处淡淡的血腥味。
人的情绪有时真是很微妙。
极好控制却又极难把握。
有人身负血海深仇,复仇廿载却在某日见到晨曦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人胆小懦弱、受人欺凌一辈子,却在某日买菜时因一道冷眼而杀人全家。
游戏人间时,问月鼎得名逍遥游。
因为他任何时候都足够逍遥,既不会愤怒,也不会痛苦。
他总能披着伪装的外衣不放下。
可不知怎的,在许逐星那句话说出口后,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忽而就断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充斥内心,他想发怒、想争吵、想像疯子一样把负面的情绪倾泻到许逐星身上。
于是他乜眼斜看许逐星,双手抱臂冷哼道:『没有答应,是报酬给的不够么?』
『什么?』
师兄清澈的眼睛里,装满对政治毫无嗅觉的天真和单纯。
这或许就是问月鼎最初动心的原因。
他自幼生活的环境——朝堂也好、许月场也罢。
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主打一个不说人话。
耳濡目染下,问月鼎十几岁就套上一层层伪装的外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那年他二十岁,算计政敌失策,不得已流落他乡。饥寒交迫倒在路边,是师兄救了他,喂他喝水。
当时清晨透过山间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师兄侧脸,师兄笑着问:『你老盯着我做什么?』问月鼎魂魄飘在半空,脑中一片空白,却听见自己回答道:『我从没喝过这样好喝的水。』
后来他执意将那壶水带回神都,却发现好像也就是一壶普通的水罢了。
那股焦躁蓦地散开,问月鼎泄气道:『没什么。我知道了。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许逐星拉住问月鼎与他擦肩而过的手臂。
他本想说,拒绝宗室并非是因为报酬不够,而是因为我爱你,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竟也变得矫情了。
『我知道不是,所以我说我会处理的。有问题么?』问月鼎甩开那手。
『你刚才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我!你还记得我们在稻香村拜的福神爷爷吗?福神爷爷说,如果有误会,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问月鼎无语笑了,他最讨厌师兄这副爱情小白的样子,动不动就拿曾经的誓言揪出来鞭尸。
誓言是什么?那就是狗屁!
最多是调。情用的催化剂,说出口的那一瞬就已经是永恒,达到效应的同时失去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