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他就升大四了,这是他这学期最后一次出席这样的活动。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学生代表萧疏……”
路小远刚被方闻钟先推上墙,他就听到了这么一道从话筒里传来,清晰可闻的声音,他抱着墙头,转头看,他们在侧边,主席台上的萧疏只能看到半边身影。
可那男生高大,白净的下颌线,让路小远难以置信。
他,就是萧疏?
路小远再看萧疏一眼,再看墙下努力往上爬的方闻钟,说好的比较瘦比较矮呢,他皱巴巴着脸,觉得方闻钟就是个瞎子。
萧疏这看起来像个竹条似的,他觉得也不比方闻钟矮吧,不过是挺瘦的,但路小远觉得他瘦得很好看。
路小远没文化,不太会形容,他就觉得白衬衣,黑裤子的萧疏,就是人群中最好看的那根笋,有点,有点不太像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一看就是好教养有钱家庭出来的,说是少爷都信。
路小远短短几秒,无数次怀疑自己,再怀疑方闻钟,他就是萧疏?
方闻钟也已经看到萧疏了。
他反应大差不差,嘴巴微微张着,一双眼睛睁大,既是好奇,又是懵逼,“萧,疏?”
方闻钟没坐稳,一个不小心跌进墙去。
“喂!”
路小远大叫了一声。
台上的萧疏声音戛然而止,一点什么东西滑过桌子的噪音,顺着话筒传出一阵长长的刺耳的尾音,嗡——
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萧疏的目光,看向主席台侧,趴在地上的两个人。
方闻钟心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他不敢抬头,直到被保安迅速上来抓住带走,他才扭着头,费劲地看向萧疏,大喊:“萧疏,萧疏!”
萧疏的样子和他想像中大不相同!
他那么耀眼,可又那么平静低调,就像夜晚最美的月光,他不想让行人发现他的美,可行人谁不为他荡漾心神,心旷神怡。
萧疏抬头,看到了方闻钟,他的右手紧紧抓住落在桌子上的话筒线。
可脚步没挪过一点,直到方闻钟被带走,直到那个黑黑的,稚嫩的脸颊,一冒一冒,消失在人群中。
他朝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点了一下头,演讲继续。
方闻钟和路小远被问完话,赶出学校,路小远刚被教育了一通,这会儿还有些白痴地说:“我们这也算逛大学校园了!”他们被保安拉着走了半大个校园,“嘿,还挺新奇!”
方闻钟一直像丢了三魂四魄,出神地望着大马路,“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真是萧疏?”
路小远第n次问,他第n次不说话。
他就是萧疏。
然后在心里第n次回答自己,可是他为什么那样的反应,萧疏也太平淡了吧,他看到他了,也听到他了,为什么表情变都不变,他也不来找他见他。
方闻钟回头看校门,然后他们又等到晚上,等的那个人,一直没出来。
是不是他刚给萧疏闯麻烦了呀,萧疏作为学生代表好好讲话呢,他那么一大叫,肯定对萧疏不好,哎,方闻钟气恼地锤了一下头,然后眼巴巴地再看一眼校门出来的陌生的人群。
“哥,我要先回家了,”路小远吸了吸鼻子说。
“嗯,”方闻钟说:“我也要回去了,”他姥还在家呢,他们在隔壁的隔壁,一个四五线小城市,和省城差距还是蛮大的。
两人起身,腿都麻了,方闻钟摔摔靴子,往坐公车的方向走去。
从省城到家里有定点发车的大巴,最后一班,时间是晚上八点。
方闻钟低着头,手踹皮衣兜里,上车之后坐到最后面,疲惫地闭上眼。
当车要缓缓前行时,他拉开一点窗帘,忽然看到不远处马路牙子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是萧疏!
萧疏穿了一件夹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隔窗相望,方闻钟猛地推开车玻璃,大喊时,车迅速开过的风,吹进他嘴里,然后他离萧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萧疏注视着他,没说话。
一双眼睛阴郁又冷漠,是他完全看不懂的神色!
方闻钟死死抓着胸口,感觉心里像有把火再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