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如今的这副模样,与他在赌坊见过的那些输红眼的亡命之徒,何其相似。
“压上去。”
李岩缓缓回过了头,他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杀意,冰冷的不带丝毫的温度。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望台之上,一众将校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中军望台之上,旌旗摇动。
远在西北的万民军大营之中,用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作为回应。
紧接着那座沉寂了许久的营垒在这一刻顿时鼎沸了起来。
“轮到我们了。。。。。”
张成义收回了望向中军望台的目光,他抚摸着放置在膝前的马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早在半个时辰前,神机营被压上了前线之后,他的心中便早已经有了预料。
他抬起了头,向着不远处的前线望去。
隆隆的炮声正从前线传来,靖南军那些威力足以摧垮城墙的重炮,在架设在棱堡之上后,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到相邻不远的两座大型棱堡。
而他们架设在棱堡之上的火炮,却是连边角都难以摸到。
三座大型棱堡之间负责驰援的小型棱堡早已经陷落,那里已经成为了靖南军的阵地。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等到河西最后这两座作为支点的大型棱堡沦陷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在南军的进攻下一点一点的被蚕食,被吞没……………
“轰!轰!轰轰!!”
巨大的震鸣声在吴平的耳畔响彻。
万民军的军阵后方,股股白雾逐渐升腾而起。
吴平咬紧牙关,拿着推?杆的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凄厉的惨叫声在他的耳畔回响。
破碎的甲胄与断裂的兵刃混着血雨腾空而起,又在硝烟中簌簌落下,砸在泥泞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切的声音,全都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炮声里。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火药灼烧的气息,在焦热的空气中翻涌,吴平强压这里的翻涌,握紧了手中的推?杆。
吴平的脸颊突然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透,难闻的血腥味在口腔和鼻腔中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侧头,只见始终并肩而立的钱六像截枯木般轰然倒地。
余光之中,他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身侧的钱六栽倒在了地上。
炮弹呼啸着犁过南军的阵列,所过之处炸开一团团猩红的血雾。
钱六的双腿被飞射而来的炮弹齐根削断,断裂处白森森的骨刺狰狞地支棱着,几缕肌腱和碎肉像破布条般挂在骨茬上,随着身体的抽搐微微颤动。
钱六仰躺在血泊里,大股大股的血水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
他颤抖着伸出沾满血污的手,他艰难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最终却只能是无力的垂下。
他和钱六都是汝州人,两人一路相互扶持着,从汝州走到了郧阳,又从郧阳走到了武昌。
钱六总是说等打完仗后两人一起回乡去买田置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