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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在想，这糖为什么会这么甜？荀长生是没有味觉吗？

小道士并没有发现眼前少女的异常，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贫民窟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可以说是颠覆了认知，我从来没有想过人类的生命能够低贱到那种程度。”

“也许只值一个奶油面包、一只富人的鞋、一次走出贫民窟的试探。”

小道士笑了笑，没什么意味的那种，“我跟南迟迟所说的垃圾食品，其实是真的。”

“我不觉得我的生命与那些人的生命有什么差别，而他们却只是因为一次不小心弄脏了富人的鞋就能被活生生虐杀，送到我这儿时人已经凉透了，但他的家人却仍旧跪地求我，说我们能救命。”

“救命救命，我们救得了人的命，却救不了一个贫民窟‘臭虫’的命。”说到后来，讽刺意味越来越重。

一直沉默旁听的少女忽然在沉沉的夜色中开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只是虚拟的。”

“那么盛安，出身贫民窟的你告诉我，那些是虚拟的吗？”

盛安不语，只是把目光投向远方。

这个世界很美，即便身处夜色，但那些夜色中建筑物上的霓虹仍旧五彩缤纷，美得色彩斑斓，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

然而这个世界很差，因为就在遥远的四大星系之外，还有一个游走于犯罪和道德之间的第五星系，人们称那里为垃圾星系，里面的星球全都是被流放的人类和藏在阴沟之中的臭虫老鼠。

盛安伸出了一只手，递到云冠清面前。

云冠清看着眼前那只骨骼分明而又修长的手，不解其意，“这是？”

“这只手在我九岁那年被人踩碎了。”盛安话语里的平静让这简短的叙述变得毛骨悚然了起来，“那人不缺食物，所以并不是想吃，他只是无聊了。”

“所以用脚后跟一点一点地从手指到掌心给碾碎了，到了后来与其说那是一只手，不如说是一张摊开的肉饼，手腕一动就会软软地倒来倒去。”

少女似是觉得有趣，给他还示范了一下，把自己的手腕晃了晃，那只手也随之无力地来回摇摆了两下。

第84章并行云冠清愣愣地看着那只……

云冠清愣愣地看着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简直难以相信盛安所说的那个画面。

盛安收回手。夜色之中，微风刚好拂过额发，露出眉心的一点红，让她看起来此刻颇具“神性”。

没有感情没有人味的“神性”。

少女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很庆幸。”

云冠清依旧呆呆的，“庆幸什么？”

“庆幸那人不是想吃小孩肉尝尝鲜。毕竟以他那个实力，在垃圾星上已经不缺食物来源了，不过也是有想吃新鲜肉类的可能性。”盛安嘴角勾了一下，却没什么笑意，“我的……养父在那一带名声不小，所以他不敢杀了我，却有可能砍下一只手尝尝鲜。”

“在垃圾星上这种事很常见，毕竟廉价的机械义肢很受欢迎，所以只要他没有要我性命，按照常理来说我的养父也不该寻他报仇。”

云冠清大为震撼，“这种事怎么能算常理？”

“垃圾星上的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就不该活着。”太甜了。盛安从嘴里拿出那根棒棒糖，思考了一下，“我弱小，他强大，所以我撞在了他手上只要还活着就算是手下留情，这就是垃圾星人的价值观。”

“至于这只手嘛……”盛安看了眼那只手的掌心，笑了下，“后来总算治好了，没留下什么病根。”

“断骨重续和血肉再生？”云冠清皱眉。

“对。”

云冠清不由地打心底感到佩服。这两种技术以现如今的科技手段来说并不算难，难就难在痛觉无法屏蔽，因为技术复杂的原因所以如果屏蔽了痛觉一旦出什么事就很难再挽回了。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博得同情什么的，事实上这些事早过去了，那人也死了。”盛安又把糖含了进去，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含含糊糊的，“我是想告诉你……”

“学医救不了中……呸，学医救不了星际人。”

盛安转头看他，微笑着说：“所以，你要明白真正的病症是什么。”

其实云冠清的心结很好理解，那场虚拟世界的考试太过真实，就连盛安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沉在里面，对于这些没怎么经历过的学生来说，想必共情能力强的一定会有所反应。

他们之前参与过的大考选拔考之类的考试，虽然也是类似的情景模拟，可实际上基本以异兽居多，人类npc反倒是少数，所以他们初次接触这样的npc有时候难免会忘记这是虚拟的存在。

盛安没事的时候看过云冠清的录像视频，里面有不少治病救人的场景。那些人所患的病症不同，性情和处境也大为不一样，云冠清也从起初对他们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变得温和了许多。

即便这些辅助系学生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大二学生在里面，这些来形形色色的病人很多都是莫斯模拟出来的。

——“医生，真的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小云道长，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长大后我也要做你们这样真正救死扶伤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