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挽起墨绿毡帘,余晖落在那双指骨匀称的手上,谢清鹤一身蓝缎紫貂皮镶边斗篷,踩着日光缓缓步入养安堂。
众人屏气凝神。
县令双膝一软,直直跪落在地,朝谢清鹤俯地叩首。
刘夫人双眼圆睁,难以置信。
她虽不曾见过谢清鹤,可天底下能让崔武这样毕恭毕敬的,除了谢清鹤,再无旁人。
刘夫人膝盖一软,差点趔趄跌坐在地,她一手扶着心口,强装镇定。
“敢问陛下,民妇做错何事,既是要搜家,那也该有个章法。”
谢清鹤转首侧目,视线漫不经心在刘夫人不安的脸上掠过,他淡声。
“刘夫人这般大声,是想提醒谁?”
他早就让人守住后门。
刘夫人脸色煞白,她身前起伏不定。
郑郎中挡在刘夫人眼前,压低声音提醒:“姐,别说了。”
他朝谢清鹤抱拳拱手,“陛下,后院住着的是草民收留的病人,并非朝廷要犯,还望陛下明察。”
转过垂花门,庭院落花满地,树下支着一个秋千。
刘夫人不甘心:“那姑娘前两日大病一场,如今还未醒,恐污了陛下的双眼,还请陛下容我为她更衣梳洗……”
一语未落,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刘夫人面如土色。
谢清鹤眸色骤沉,一张脸深沉阴冷,他疾步朝厢房走去。
一只手先一步从里面推开木门。
刘夫人心如死灰。
谢清鹤冷声:“沈鸢,你……”
屋内走出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子,面容憔悴,单薄孱弱的身子立在萧瑟秋风中,她茫然立在原地。
目光越过谢清鹤,落在下首的郑家姐弟两人脸上。
刘夫人大喜大悲,心情跌宕起伏。
她下意识解下自己的氅衣,披在女子身上:“你怎么出来了,快别站在这风口,仔细身子受不住。”
刘夫人不动声色挡在门前。
谢清鹤目光轻抬,如蜻蜓点水拂过刘夫人。
刘夫人垂首低眉,讪讪往旁让开半步,拢在袖中的双手蜷了又蜷。
屋中空无一人,衣柜橱柜全都查了一遍,竟连一个人影也无。
谢清鹤朝崔武看了一眼,崔武会意,带人往柴房和后院走去。
谢清鹤视线落在女子脸上:“你是何人?”
白露目光怯怯:“姐姐,这人是谁呀?”
刘夫人胆战心惊:“是汴京来的大人,别怕。”
语毕,她朝谢清鹤扯出一点笑,“我妹子刚醒,大人有话问我便是。”
谢清鹤不为所动,目光直直盯着白露:“……你去过燕山采草药?”
刘夫人红唇紧抿,长长指甲掐入掌心。
她确实带过沈鸢上山采草药,可却不是燕山,而是……
白露皱眉:“我只陪我姐姐去过岐山采草药。”
刘夫人诧异不已,不知女子是如何知晓此事,她竭力压下心口的震惊。
白露不慌不忙,事事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