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应该是‘我们’吧。
“就像最开始说的,尽管并不稀缺,但同样也不可否认——这里有很多第一,但这里的第一,都有同一个前缀,或者说限制,‘高中组’。”
“但‘高中组’这种分类,对于十七八岁就能站上国际赛场和来自全世界的天才竞争的射击项目来说,根本就是自娱自乐。”
说话的人神色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份严肃是低温沉淀过的冰冷,那么现在,我似乎能看见寒冷之中有什么在燃烧。
是我曾在初次见面的铃木老师眼中,见到过的存在。
但又略有不同。
不止是希望,还有我不久前也亲身体会过的愤怒、因为我在场外的洗手间看见过镜子里生气的自己,所以看到这样的松原监督,我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明明看着面前的我们,但那份复仇之火,却不指向眼前的任意一人。
可她毕竟是成年人,所以不会和当时的我一样——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相反,除了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她始终表现平静:
“以今年的世锦赛预选出线资格哪怕只是以最后一名的得分作为标准,在场,也没有人能及格。就连我们的最新记录,也是如此。”
又开始了,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但这次不是幻听,而且也不再针对松原教练。
当然,她还是没有看我,但这也没有意义了。她说的话已经足够让其他人、代替她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可我觉得她并非有意。
如果没能在联合大赛打破紫式创造的记录,那今天这个人就会变成她。
所以在松原监督看来,这只是对事实的陈述,至于事实由谁创造,用她的话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不怪你们,准确来说,是不该向任何人发起责难。一定要找个错处,那就是射击的错。”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算有了先前那些堪称违背常识的言论作为铺垫,但听到这里,议论声再也压抑不住了。
可她就像听不见似的,继续固执己见:
“本身不具有足够的美感,竞技性和对抗性几乎只能体现在无聊的分数的计算上,就算是团体赛的形式也无法彰显团队羁绊和战术智慧——
射击是被国民抛弃的运动。”
“甚至都称不上运动。‘站在那里开枪,根本不算是在运动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
“所以,就算跳出个人的处境,射击手在这个国家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前途,不论是商业价值,还是竞技成就说起来,上次在国际赛事的领奖台上看见我们的选手,是多少年前了来着。”
没有落点的追忆转瞬即逝。
她的眼神也只飘忽了一瞬,下一秒,又注视前方:
“和意志力一样,时间也是不可逆转的。很遗憾,我们已经‘超时’了。”
“就算有心改变什么,时间也已经不够了。”
如果这就是她想说的——
“监督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吗。”
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问。可能是这场单方面的‘训导’进行得太久了,也可能是内容本身过于沉重。
没有人是为了被劝退才来到这里的。单就这一点而言,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尽管不能反驳那些如地震一般动摇着所有人的言论,但至少这个结论没有人能接受。
“不是应该。”
松原监督的回应很果断,但这份果断也让预言更加残酷——
“是一定。在场的所有人,最后都一定会放弃”
随着话语落下,现场彻底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