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一直都把除开生活必需的部分外的工资交给附近的柏青哥、老虎机总之是一些不会根据努力给他报酬的机器。
以前我不懂他为什么喜欢那种东西,把可以买到很多东西的钱,投进叮框作响的大盒子里,最后除了那道勉强还素按清脆的声响,就只剩下混合着杂音的电子乐声——应该说是噪声,那根本算不上什么音乐,尽管也有旋律。
最后的最后,什么都不剩。
虽然食物也是这样,但美味的食物能给人快乐,就算不能当作享受,至少也能给人以能量,然后我们就能用上这份能量,去呼吸,让心跳,直到有机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但从那家店里出来的父亲,别说获得某种动力,他看上去甚至比进去之前更失望。
所以除了空虚,他还得到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正如我说的,我从没了解过这个人。
自然,现在的我也不可能知道,明明在我输掉比赛以后,还会漫不经心地安慰我别在意的父亲,为什么会拒绝在意见书上签字。
签个字而已,不耽误他看比赛、或者出门找乐子,也不需要花费他辛苦挣来的工资。
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我不明白。
所以我很生气。
生气到连那张只有一份的意见书都忘在了家里,一个人跑到没有风景的河岸边,看着水里的太阳发呆。
但这种免费的消遣也持续不了太久,因为它就要回家了。
可我不想回家。
“说起来,小光好像高三了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考虑将来的事情了。”
这就是我在跟你说的事情啊。
“虽然我是没资格说这个啦,但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把更多的精力分给学业,射击就当作特长好了,小光你肯定能去想去的学校,就跟上高中一样。”
不一样。
不是‘特长’。
也不是‘爱好’。
连喜欢都不是。
现在的射击对我来说,是比这些更复杂的东西。
是‘必须’去做的东西。
“小光你一向很踏实啊,也很少让我们操心。继续下去,肯定不会变成我们这样,将来能做的事情——你肯定有的是选择。”
不需要。
我已经选好了。
我也不打算沉默到最后——
如果不是听到了那样的话:
“放弃某个选择,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选项,更重要的是不要把人生,押在唯一的可能性上。”
“会输得很难看的。”
“算是我这个失败的父亲,唯一有资格对你说的话。”
如果不是从父亲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是心软吗?看到那样的表情。
还是只是单纯看不下去了。
谁会想看他难过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光。”
我没有抬头。
还是兀自盯着水面,但如果只是‘盯着’,是无法带来任何变化的。
“还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