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几乎每一家,在制定婚前协议时,都会加上这么一条开放性条款——他们婚姻破裂的理由只会是两家合作破裂,而不会是双方感情破裂。
言下之意,在不影响两家合作的前提下,你们完全可以各玩各的,只要孩子是男方的就可以。
容向熙和商呈玉的婚姻同样制定这样的条款。
只不过,被容向熙完全忽视。
她爱商呈玉,自然会要求自己,对他绝对忠诚。
某种念头在容向熙心间升起,她不动声色,抬起眸凝视方珏,“我记得,你连我结婚的消息都是刚刚知道,怎么对我的婚前协议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珏被她问得怔了下,苍白指节攥紧。
容向熙看出他情绪波动,笑了下,“随口一问。”她不是给人难堪的人,轻描淡写挑开话题,“下午我跟国土局的洪局吃饭,陪我一起去。”
整间办公室里,容向熙从来只拉着方珏外出应酬,倒没有旁的原因,因为他工资最高,因为他没有家庭需要照顾,容向熙使唤他,心底没有负担。
。
一晃晚间,酒局上,推杯换盏。
方珏和容向熙都喝得面容微醺。
桌上有人眼尖,瞧见容向熙指间的婚戒,笑盈盈问:“咱家熙熙说给哪家了?我一直替我们家小子惦记着熙熙,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说话得是刚拔擢进京的徐主任。
没外放以前,他一直处在圈内边缘,既不知道容向熙的小名叫“昭昭”,也没收到容向熙婚礼的请柬。
可现在,他风头正盛。
容向熙并不想在自己场子里提起商呈玉的名字,更不想接下来的话题只围绕一个没有出席的男人,她笑着说,“相亲认识的,无名之辈而已,倒是我没有福气,在旧金山待了那么多年,都没见到丰宁哥一面,可能是他们学生物得离经管太远了。”
徐主任的儿子确实叫徐丰宁,留美多年。
徐公子走得时候,他父亲还没有声名鹊起,在圈内,算名不经传的人物,但容向熙准确叫出他的名字,还说出他的专业,确实让徐主任心底妥帖。
“来,咱们爷们一起喝一杯!”徐主任端起手中的茅台。
灯光明亮刺眼,照亮方珏骤然蹙起的眼眉,他蓦然看向容向熙,附耳,“我替你喝。”
容向熙笑容依旧,轻轻拍下他的掌尖,起身,接过侍应生手中满满一杯茅台,仰颈,一饮而尽。
徐主任笑起来,“还是咱侄女儿爽快!”
说完,他也只是浅浅抿一口手中的茅台酒,便随意将剩了大杯的酒杯搁在侍应生手中的托盘里。
在场众人也只是微微瞥过,容向熙依旧笑意不变。
酒局散了之后,容向熙去卫生间吐了一场。
她酒量一般,毕竟在从前,没有人敢逼容大小姐喝酒,她在参席的所有宴会,桌上只备玉米汁。
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才是真实的名利场。
在场众人的腰杆皆挺得笔直。
你的爷爷厉害?难道我的爷爷就很差?
更何况,容礼仁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已经落山的太阳,余晖有限,再不能妥帖照拂给后人了。
方珏站在走廊里,面色很差,见到容向熙,他启唇,刚要讲什么。
容向熙抬了下手,“收。”她说:“隔墙有耳。”
她对今天晚上的波动有限,毕竟,容家风光的时候,容韶山未必没这样难为过其他人。
庭院内星光朗照,凉风轻拂,这家酒店,无疑是个好地方。
抬眼看过去,隐隐望见不远处的红墙黄瓦,听得到徐徐飘过来的暮色钟声。
“其实我很高兴。”容向熙随意坐在花坛边上,仰眸含笑说:“这证明,容韶山没再把我当小孩子,我宁愿走入最残酷的名利场,也不想一辈子待在玻璃罩里生活。”
坤泰集团的改革,算什么残酷呢?
那些看似凶猛的老董事们,不过还是依存坤泰生活的人罢了,能量还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