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兰看着她眼中的决心,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能叹了口气:“罢了,你这性子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不过,”她话锋一转,眼中带上促狭,“不是说要带份大礼?你可知道他准备了什么?”
李红杏摇摇头,提到这个她脸上也浮起一丝好奇但闻栖鹤嘴严,任凭她怎么套话都不肯透露。
“哎,只可惜你看不到了。”李红杏去往锦州的时间在铺子开张之前。
杨佩兰话音刚落,外间便传来孟贺刻意提高的通传声:“大人,何公子到了。”
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闻栖鹤当先步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竹青锦袍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身量颀长,面容与闻栖鹤有几分相似,却少了那份沉郁冷峻,眉眼飞扬,笑容灿烂像初升的朝阳,浑身散发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他一进门,目光就好奇地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榻上的李红杏身上,眼中瞬间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叹。
“嫂嫂安好!”何逸之声音清亮如溪涧流泉,未等正式引见,已笑嘻嘻地拱手上前,动作带着少年人的利落。
“小弟何逸之,见过嫂嫂。表哥真是的,把嫂嫂藏得这样严实,今日总算见着了!”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将手中提着的两个精致锦盒放在榻边小几上:“一点补身子的心意,祝嫂嫂早日康复!”
闻栖鹤走到榻边,习惯性地探了探李红杏额温,抬了抬下颌示意何逸之,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弟,何逸之。”
李红杏点点头,被他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赧然,却也觉得这少年人有趣,撑起身子微笑道:“何公子有心了,快请坐。”
“嫂嫂不必客气,唤我逸之便好。”
“逸之,锦州事宜,路上与你细说的,可都记下了?”
父皇和舅舅不放心,锦州之行让何逸之也跟着,他虽然脑子一般但胜在武力不错,跟在身侧也好护着他。
何逸之在窗边圈椅坐下:“放心吧。”
锦州城内外水路陆路、各大商行、地头蛇的势力,还有孙辛树手下那几个要紧人物的底细,他都记在心里了!
他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即好奇地看向李红杏:“表哥说需借行商身份掩人耳目去锦州查案……可具体怎么个‘借’法?嫂嫂要扮什么?”
“行商东家。”李红杏接过,语气沉稳,“我经商多年熟悉门道,由我出面最不易引人怀疑。”
“行商东家?”何逸之抚掌,眼睛亮了,急切道:“那我呢那我呢?”
李红杏抱臂佯装惊讶,蹙眉为难思考许久,没说话。
“你不会没和嫂嫂说我也去吧!”何逸之大惊,撇嘴怪罪闻栖鹤。
李红杏见他着急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因动作牵动伤处,又轻轻“嘶”了一声。
闻栖鹤立刻上前一步,虚扶着她肩后,低声问:“疼了?”
“无妨,”李红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转向一脸紧张的何逸之,慢悠悠道:“逸之这般神采飞扬,英气勃勃……”
何逸之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下文。
“……扮个跑腿的伙计或是新招的学徒,怕是屈才了。”李红杏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
“啊?”何逸之脸上的笑容僵住,垮了下来,看看李红杏,又看看闻栖鹤,“嫂嫂!表哥!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好歹也是……”
他话到嘴边,瞥见闻栖鹤递来的眼神,硬生生把侯爷二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也是正经习武的世家子弟,扮个管事、账房也行啊!再不济,当个护院头领?”
闻栖鹤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一贯的沉静,替李红杏捻了捻被角,才道:“杏娘逗你的。”
李红杏也抿唇轻笑:“逸之就扮作我娘家表弟,随我出来学生意经,历练的富家小少爷。身份不高不低,既能跟着行走各处,言行稍显跳脱些,也合情理不惹人疑。”
“富家少爷跟着嫂嫂学做生意?”何逸之琢磨着这个身份,眼睛又亮了起来,觉得似乎比伙计学徒体面多了,立刻点头如捣蒜,“这个好!那表哥呢?”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闻栖鹤,等着答案,却不知李红杏略微心虚的侧目。
闻栖鹤看着面色微红的李红杏轻笑,薄唇轻启,清晰吐出两个字:“男宠。”
还是异域男子,杏娘,可真是“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