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明逍唤来握在手里:“司珏到现在也未曾现过身,看来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凭你们谁还能阻我拦我?”
禹清池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付倾棠,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直视沈砚白,从身上抽出一张符咒,两指夹住放在胸前,冷冷道:“沈砚白,你这种自私自利,守着那些虚名和华而不实的一点点利益活着的人,难道不更悲哀吗?”
沈砚白脸色瞬变,怒火将灵力激出,形成一笼巨大的光团,只需瞬间,便可将禹清池毙命,可在出手时,一股寒意笼罩了他,他全身发麻,灵力一点点熄灭下去。
他惊扰一般地看向付倾棠,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早就知道你会死在我手里,所以你最后一击是为了用清寒珠封住我的灵力。”
沈砚白看着禹清池,再看向跪伏在地上的黎川泽,他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人,细忖片刻后,当即动身飞跃上屋顶,很快消失在禹清池的视野。
禹清池见况想追,却被黎川泽拦住。黎川泽道:“清池,莫追,他阴毒十分,你不是他的对手。”
禹清池纵然万般愤慨,却只得刹住脚。眼下要除掉沈砚白,需集合六门之力,她如今刚凝出金丹,追上去胜算实在不大。
“付师妹死了,清池你也死过一次了,宁安受重伤了。”黎川泽抽泣着说,“我虽然刚刚复活,可我对沈砚白的恨意只多不少。或许是我沉睡十五载,才看到你们久违的面孔,我好害怕,害怕任何人离开我。”
禹清池埋下头,心里一阵阵抽动,“抱歉,师兄,你刚醒来就要面对这些。”
可是,黎川泽的复活本来就有为了绞杀沈砚白的原因,这是禹清池藏在心里的自私之处。
“至少楚宁安还好好的,为了她,也为了天下人,我们不能怯懦,一定要杀了沈砚白。”后面一句话,禹清池是从牙关狠狠挤出来的。
杀了沈砚白,回到太虚境,跟司珏度过余生,这是禹清池全部的愿望。
禹清池站在偌大的药师谷一隅之地,外面到处是昏迷的药师谷弟子,楚宁安躺在床榻上,付倾棠死在黎川泽怀里……她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对沈砚白的恨意将她裹挟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将她彻底击垮。
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朝着付倾棠扫过去。
付倾棠死了,但清寒珠还在她的体内,取出来的办法尚且不知,但若能将付倾棠炼化,清寒珠的力量或能转移到自己体内,只是这样一来,她恐怕再也没有见到司珏的机会了。
犹豫许久后,禹清池说道:“师兄,付倾棠已经死了,我想那清寒珠……”
“不行!”黎川泽打断禹清池的话,“让她入土为安吧。清池,为了杀一个沈砚白,值得吗!”
禹清池咬咬唇,面色愁苦。
黎川泽紧抱着付倾棠,泪如雨下。楚宁安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出来,倚门看着这一幕,捂着胸口跪坐下来,轻声唤着黎川泽的名字。
黎川泽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动身奔到楚宁安面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起身,“怎么下床了,快进去歇着。”
楚宁安咳嗽两声:“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出去只会授人以柄,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付姑娘她……”
黎川泽垂眸:“她死了,为我而死。”
楚宁安沉默许久,温声道:“川泽,以你妻位殉她,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
黎川泽喉结上下涌动,之后沉声说了句:“好。”
黎川泽将楚宁安送进房间中安顿好,与禹清池一同为她的房间施加封印。
而付倾棠死后,所有被清寒珠封住脉搏的药师谷弟子也纷纷活动自如,黎川泽简短地对木青海阐述了事情缘由,交代他照顾好楚宁安,便带着禹清池和付倾棠的尸身离去,去往太极宗。
他们走后,木青海与楚宁安在私下碰面,楚宁安把沈砚白所作所为再次转述后,木青海方道:“这沈砚白果然奸诈残忍,竟用邪术控制付倾棠与我药师谷为恶,幸而我在太极宗时临时倒戈,与沈砚白划清界限,否则不知还要被他这个道貌岸然之辈愚弄到什么时候。既然我已经知道真相,便要号召六门讨伐沈砚白。”
楚宁安点头道:“望师兄携药师谷助川泽和太极宗一臂之力。”
“自然。我必不会让沈砚白再嚣张下去。”
木青海一向藏锋隐芒,绝不做冲锋陷阵之事,随大流、从众都是他常做之事,可现在他突然悔悟,自己曾经的“与人为善”并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老好人,而只是辜负自己药师谷门主的职责与身份-
药师谷去往太极宗的路上,黎川泽与禹清池御剑而行,从上空俯瞰人间风景,忽觉绿意盎然、繁花似锦的人间景象似乎许久未见了,只剩一片雾茫茫的阴暗。
禹清池不觉眉头紧拧,而黎川泽抱紧了怀中的付倾棠,沉闷地开口道:“十五年,物是人非,这人间景象也不似当年,或是时光荏苒,你我都沧桑许多,看人间之景也有不同心境。”
“什么不同心境。”禹清池否定,“师兄,是这人间在沈砚白之流的仙门所谓的护佑下,才变成如今这种民不聊生的模样。”
“沈砚白……”
禹清池道:“沈砚白被司珏打得修为尽失,金丹破损,仅用一个月余就恢复如初。修习邪术,本就费人。”
黎川泽听到“费人”两字心底不禁怵了一下,此事虽被禹清池如此简单直白地表述出来,却毫不影响事态的严重性。
“师兄。”禹清池迎着风声呼喊了身后黎川泽的名字。
黎川泽只听见掺杂着风声断断续续的话语:“二师兄还在太极宗等你。”
黎川泽原本黯淡的目光忽而有了些神韵,他目视前方,神色坚定几分,朝着前方御剑而去。
不多时,禹清池同黎川泽在太极宗门前停下,两人望着高耸的匾额,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