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萧琨对别人的相貌毫不在意,不知为什么,自从倏忽说了那第三个预言以后,项弦那模样就总让他有点心烦意乱。
项弦又笑着朝他看来,萧琨马上道:“我还有事,潮生,稍后我会来找你俩。”
“好,你去吧。”潮生还是老样子,正好去摸项弦,占点他的便宜。
“你别把他的铠甲弄乱了。”萧琨嘱咐道,在二王庙外等候。
阿黄总算回来了,扑打翅膀,进了木阁,飞到项弦肩上。
“这又是做什么?”阿黄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哇!你会说话!”潮生又上手去摸阿黄,阿黄便跳到他手背上,沿着胳膊一路跳上潮生肩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项弦问,“查出什么了?”
阿黄答道:“没有,我不想靠得太近,她们已经见过我了,会疑心是你让我去的。我站在房梁上,不曾听见什么奇怪的话,那老太太正常得很。”
庙会上锣鼓喧天,到得午时,气氛涌向最高点,二王庙大门开启,只听“当”一声锣响,排箫、笙管齐奏,木阁抬出,百姓们纷纷涌向庙宇正门。
玉垒山前聚集了数万人,项弦暂时成为二郎神,端容肃穆,一双眼睛却四处瞥来瞥去,有人将碎银与铜钱扔进阁内,项弦便不易察觉地稍微侧躬。
“小哥!你不能捡百姓扔进来的钱!”抬阁的脚夫发现了,制止道,“那都是给道观的!”
“没有拿,只是看看。”项弦现学现卖,从潮生处学到了这招的精髓。
萧琨等在市集外,与百姓们跟随抬阁一同前进,见潮生在四处找他,便朝他招手。项弦已差点睡着了,几次被脚夫叫醒。队伍浩浩荡荡地抬着木阁下玉垒山,沿内江的江岸行走,过木桥,进城东。
“咦?”潮生问,“哥哥,你的眼睛怎么在发光?”
萧琨答道:“我在读妖怪的心,你看那伙妖怪。”
潮生也注意到了,数十丈的路上,分布着零零散散几只妖怪,互相之间在使眼色。它们与普通人最明显的区别在于,个个盯着木阁看,并未欢呼也没有跪拜之意。
“小妖怪们在为山里的大妖怪物色男人,”萧琨说,“项弦条件很合适,它们开始商量,要怎么将他带回去了。”
项弦则快睡着了,冬季的午时阳光正好,本来就照得人昏昏欲睡,四周又缭绕着烟火气息,木阁内还布置得既软又暖和。到得四周静了下来,抬阁队进城东小巷内,项弦被冷风一吹,稍清醒过来。
队伍需从此处绕一个圈,沿北方回往玉垒山,结束抬阁。
经过一条小巷时,项弦的腰牌上坠着的铃铛,突然“叮”地响了起来。
项弦顿时睁大双眼,脚夫不知声音来处,还在张望。
顷刻间小巷一侧喷发出黑气,轰然撞中了木阁,铃铛开始疯狂震响,脚夫们慌张大喊,项弦一个翻滚,从木阁中央滚了出来。
妖兽冲来,一口咬住了项弦,动作很有分寸,没有咬伤他,而是将他扔进了一口大缸里。项弦演戏演足,慌张喊道:“做什么!谁?有妖怪啊——!救命!”
阿黄:“……”
阿黄实在看不下去了,扑打翅膀飞走。
又有妖上前,将缸口以大木盖一抵,贴上封条,推着那缸骨碌碌地滚上了板车,轻车熟路,再以锁链交缠将缸捆在板车上。
“是这人吧?”
“就是这小子了!”
“当心别闷死了。”
“留了缝!快走,别啰唆!”
妖怪们分工极熟练,虎妖负责抓人,兔妖封缸,两只豺捆绳固定大缸,野猪妖则拖着板车,沿小路往外一拐,片刻间,已经跑得没影了。
“夫人一定喜欢……”
妖怪们完成了任务,欢天喜地,原地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