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到了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谢春酌便感觉到了正在输液的手背覆盖上温热,是有人用掌心温暖他冰冷的皮肤。
谢春酌这时便觉出了几分怪异,段驰没有那么贴心。
难道是元浮南吗?
元浮南昨日赶来见了他一面,便又急匆匆走了,至今不见踪影。
谢春酌思绪漂浮,身体和眼睛却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样,直到脸颊被轻轻捧住。
对方的手指在他微干的唇瓣上抚动。
不带情色意味,反而像是怜惜。
但这仍然令谢春酌感到不适。
这种被掌控的、无法反抗的感觉。
谢春酌沉了沉气,正要睁开眼,却突然听到了叹息声。
他呼吸一滞。
因为,坐在他床边的人喊他:“卿卿。”
第75章
是谁?
坐在他床前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喊他卿卿?
……只有傅隐年知道他做过那个梦,只有傅隐年知道“卿卿”。
难道坐在他面前的是傅隐年吗?
是鬼吗?
他来索命了吗?
谢春酌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对方的手仍流连在他的脸侧和嘴唇,粗糙的掌心摩擦细嫩的脸,让本来带着些许热意的皮肤变得更加烫。
即使谢春酌竭力想要稳住呼吸,但他的呼吸还是不由微微乱了。
他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应该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睡着,可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揭穿他,而是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当房门关闭之后,谢春酌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窗外灰暗的天空,今天又是雨天,而他的面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那人留下的些许气味。
雨水潮湿的气味。
谢春酌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没睁开眼,或许刚才那个人是元浮南或者段驰,亦或者是某个故意来看他笑话戏弄他的人。
毕竟鬼怎么能青天白日地出现呢?
可为什么那个人会喊他卿卿?
谢春酌开始理解为什么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有些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在被窝里,隔绝外界的一切。
现在,闷热的空气和窄小的空间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呼呼——
风吹动玻璃,发出闷闷的轰声。
病床上鼓起的一团犹如冬日里躲在洞穴中,恐惧面对寒风的小动物,可怜又可爱。
而不大的病房内,正对着他紧闭的玻璃窗户上映照出的不仅仅是病床,还有……距离病床几步之遥的门口。
在那探视窗薄薄的隔窗上,有个人正站在那静静地注视着内里。
他的手摁在冰冷的门上,口中无声呼唤:卿、卿。
含着的话语缠绵又湿润,呼出的热气落在透明的隔窗,宛如蛇类爬行留下的粘液。
笑容在模糊的玻璃前映出,最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