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
他没有立刻得到答案,因为他的手臂被骤然握紧。
谢春酌下意识想要甩开,但甩不开,他没有力气,只能被迫被方宁抓着。
身旁有人,谢春酌也没办法将一切的猜测说出口,否则他自己也会陷入泥潭当中无法脱身,尤其是还有方宁这条毒蛇在盯着他。
“到这个时候还在保持冷静,不愧是卿卿。”方宁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
谢春酌恨不能现在再狠狠给方宁两巴掌,但他动弹不得,僵直地坐着,与方宁四目相对,恐惧与恨意一起攀升,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别闹了,我们先回家。”方宁用一句话将谢春酌所有的行为定义。
他顺着谢春酌的手臂,硬生生将人拉拽起来,拥入怀中,在谢春酌企图反抗前,低声在对方耳边轻声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我不介意。”
谢春酌挣扎的动作一松。
方宁彻底把人抱进怀里,随后对着其他人笑笑,“谢谢,我们就先走了。”
他带着谢春酌转身离开,另一只手还拿着黑伞。
走到警局门口,夜里瓢泼的大雨现在已经成为了绵绵的雨雾,并不会再发出噼里啪啦惊天动地的响声,反而像是蜘蛛网,无声无息之中把所有人都笼罩进网中,死死黏住,成为茧,成为食物。
黑伞撑开,步入雨幕之中,谢春酌完全被笼罩在方宁的怀里,直到上了车,才稍微脱离。
但他们仍然处在于单独的空间。
谢春酌上车后发现,方宁的手机放在车前,人脸识别点亮之后,屏幕内展现出了下载的软件,他看见了之前曾经看见过的监控APP。
那时他以为是方宁往自己家里安装的监控,还曾经心中嘲笑对方未免过于谨慎小心,如今看来,这只不过是方宁监控自己的方式而已。
还有……那枚戒指。
谢春酌看见了方宁脖颈上用银色长骨链串起的戒指,在车内略微一动,折射出银光。
疯子……这才是真正的疯子……
方宁似乎察觉到谢春酌恐惧厌恶的目光,但他丝毫不以为耻,也不焦躁,反而翘起唇角,十分享受。
车子均速往前行驶,车内静谧,呼吸声清晰可听,谢春酌缓了缓,身体上麻木的疼痛感因为车内的温度后知后觉地涌上,蔓延到每一处伤口。
谢春酌脸愈发惨白,像是斗败了的孔雀,羽毛全部耷拉下来。
“……你为什么……”
谢春酌张张嘴,本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报复他吗?这像是正确答案,所以谢春酌没有问出口,话语变换,最后问出口的是:“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谢峰和王思丽的孩子?”
在那对夫妻鼓励唆使他去勾引男人开始,即使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谢春酌也早已讲他们排除了亲人的行列,直接喊名字或许会让人感觉到冷漠,但谢春酌还是这样喊了。
作为二人亲生儿子的方宁,并没有为此感到生气,而是一如既往,语气温和地回复谢春酌。
“大概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
谢春酌惊诧,这未免太早了!
方宁轻声说:“我进孤儿院大概在八岁,十岁时受到资助,陈雯在一批人当中选择了我作为傅隐年的陪读。”
大户人家金尊玉贵的独生子,身边自然要有各种小弟陪伴,那些如苍蝇围上来的人的小孩,陈雯夫妻不会让他们靠近傅隐年。
受了资助的方宁,自然就是他们选择驱赶苍蝇的苍蝇拍。
聪明、沉默、识趣,是一把好用的工具。
上初中时,为了奖励这把工具,陈雯大发慈悲地派人帮方宁寻找亲生父母,于是方宁在上初二时,遇见了小学三年级的谢春酌。
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小孩。
背着书包,穿着学校的校服,白衬衫,下身是五分西裤,刚好到膝盖,脚下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可那双腿比运动鞋还要白。
蓬松的黑发和巴掌大的脸,眼睛乌黑透亮,狡黠机灵,面上表情又淡淡的,像是想要端着矜持,可脸颊又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
小猫。
方宁第一反应是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