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画舫越来越近,她故意抬手为檀礼整理鬓边散乱的乌发。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起帷幔的白纱,露出下面猩红的双目。
赵怀逸眸中是森森的刻骨恨意,恍若泣出血来。那本是他的妻君,那顶牡丹玉冠也是属于他的,只要陆氏出事这位置就会还回来。
他从袖中缓缓拿出剑,只要画舫从石桥下经过,就将剑丢下去划烂那老男人的脸。
女人谁不爱年轻貌美的公子,更何况自己容貌出众。就在画舫马上就要靠近石桥时,赵怀逸缓慢拔出袖中藏匿的短剑。
“赵小公子好久不见。”
傅霖老远就看见赵怀逸,他的身形早就铭记在心。原以为他还在老家想不到已经回京。白玉一样的美人在中秋月色下更为清冷昳丽。若是掀开面纱,不知要勾掉多少贵女的心魂。
“走开。”
赵怀逸暗骂晦气,明明马上就要得手,却被不相干的人给无端搅和。便只能将袖中的剑先收回去。身
为男子若是德行有失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眼看人要走,傅霖上前温笑:“漱玉都已经成婚,你就不要再惦记。不如看看其他人,你若是嫁给我,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呵,”赵怀逸明白这巧舌如簧的女人不过就是贪图他的容貌,冷脸回怼,“你怎么能跟她相比,一身的脂粉味,想必刚从平康坊的花郎堆里出来吧。”
即使对方动怒,傅霖仍旧不恼。若是将此等绝色美人娶回家,她的旧友们不知要有多艳羡她的好福气。脾气大点也好,她就不爱那太过规矩的男人,性子越泼辣以后过得越有意思。
傅霖索性先退一步,笑眯眯说:“你只要入了我傅家的大门,我定收心,日后只宠你一人。绝不会纳侍分夺对你的宠爱。”
赵怀逸听后只觉得恶心,他可不信女人能专情,除非是漱玉。要知道成婚后她等了两年才碰自己,还是在他的有意勾引之下,换作其他女人谁做得到。
若不是那作恶多端的赵青琅杀了他又逼着漱玉求娶。自己定会跟她之前那早亡的心上人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她会终身不娶,永远追忆他。情深不寿,至死不渝。赵怀逸莫名浑身发烫,面色愈加红润。想到那早亡的少年是此人弟弟后更是厌恶于她。
傅霖隔着帷帽的面纱浑然看不出赵怀逸的冰冷神色。见他迟迟不回话,只觉得是在害羞。刚要开口邀他赏灯,却被其他人给拦住。
“这位大人,时候不早我要带弟弟回去了。”
赵青琅知道傅霖身份尊贵,躬身行礼后赶忙拉着弟弟离开。男子未出阁名声要紧,他不能看弟弟给赵家风清气正的门楣抹黑。尤其这人之前就行事大胆地堵在家门口说要求娶。
今日之事若是再传到爹爹的耳朵里,弟弟必定会被重罚一番。幸好被自己先拦下,省得落人话柄。
赵青琅拉着弟弟时还不忘关切嘱咐:“今夜人多眼杂,弟弟可别被那些贵女们的话哄骗。我们男人清白和名声最要紧。若是被相识的人看见你跟女子单独相处,传了出去如何是好。”
赵怀逸冷嗤一声,压根不领他的好心,直接狠狠甩开对方的胳膊。
这人就爱装出体贴兄长的模样来讨得母亲欢心。可无非就是嫉妒他受人追捧,而自己却迟迟嫁不出罢了。赵怀逸自顾自向前走着,眼神不由停落在了画舫之上。
赵青琅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姜大人和她的夫郎,两人凑得很近,耳鬓厮磨,共提一灯的情态恩爱至极。他眼疼得厉害,赶忙低下头,跟在弟弟身后悄然离开。
赵家的下人瞧见两位公子赶紧请上轿。赵青琅还未坐定,只感受到迎面一阵冷风。紧接着胸口一阵刺痛,险些呕出血来。
“我怎么就教养出你这种下贱东西。”
赵李氏气得身子发颤,大好的日子原本是想让青琅多接触几位女子,谁知道他竟这般肆意妄为,只待了一会儿便不知所踪。害得他给这贱息赔罪,丢尽了赵家脸面。若是被妻君的同僚知晓,岂不是让她在太常寺出丑。
“你想让你的母亲丢人吗?十九岁还没被嫁出去。以后我们赵家的男儿还怎么抬头做人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顾着你弟弟的婚事。你不议亲他如何出嫁,这些话我都说了几遍,你还固执己见。”
赵青琅忍着剧痛,咬牙道:“我不中意。”
“这是否中意由你母亲决定,今年你必须出嫁。”赵李氏知道是自己将这孩子惯坏了,不能再由他的性子胡来。
赵青琅闷声不吭,恰巧这时两道身影并肩走过。而赵李氏也当然瞧见那就是赵青琅心心念念的那位姜大人,想必旁边的男子就是她的夫郎。
他冷嘲热讽地讥笑道:“瞧见了没有,你中意的姜大人宁愿娶一个年龄你大,身份比你还卑贱的男子。”
赵青琅默不作声,嘴唇被咬得泛白。一旁看戏的赵怀逸神色不定,随后眼眸渐渐明亮。
也是,漱玉定是为了她妹妹以后的前程才娶了那老男人。要是母亲不在礼部而是在户部该多好,岂不是也能帮上一把。
赵怀逸只能痴痴望着女人离去的身影,而姜漱玉也察觉到又有人在盯她。但人多眼杂,她也没再多注意。
“姜大人留步。”
姜漱玉循声望去,就看到酒肆二楼中笑容促狭的女人。她虽不再年轻,但那身上的气度令人无法忽视。身侧几个美人只裹着薄纱,跪在地上恭敬侍奉。
在看到郑扶蕴出现,陆檀礼便紧紧抓住妻君的手。郑扶蕴此人心思缜密,善恶两面。前半生造福百姓,无不称赞。后半生追名逐利,利欲熏心。就连他母亲也曾说此人不可过多接触,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姜漱玉看出来者不善,但对方位高权重。还是上前主动客套道:“尚书大人安好。”
“我自然安好,只是我那蠢儿身子可还好?”郑扶蕴面上在笑,但语气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