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葶月思绪回神,美眸看向她,顿了一下:“怎么了?”
许筝今日穿了一身素白飞边,绿柳底纹的斜襟长裙,料子材质一般,却衬托着她脸色白皙单薄,楚楚可怜。
她幽幽道:“我知道表姐不喜欢我,怪我毁了你和表哥的婚事。但我也是没有办法,若我不能入府为妾,母亲便会将我嫁给家中的员外,那员外年逾五十,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许筝神色拢着淡淡忧愁,不像是装的。
沈葶月蹙眉,这小邵氏的所为,不就是当年徐云娥对自己的行事作风吗?
若自己此番入京不能嫁给陆家大公子,那便回乡嫁给那老秀才。
或许是有过相同的经历,沈葶月的声音温和了许多:“许筝,我从未怪过你,错的是陆庭。”
许筝听见沈葶月的回应,轻笑了声,她本以为沈葶月会讥讽亦或着对她破口大骂,原来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她继续道:“表姐,其实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欢表哥。”
沈葶月一怔。
许筝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我阿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赌钱酗酒,我早就对男人失望透顶。四年前我随阿娘来陆家做客时,第一次见到表哥那样英俊优秀的男人,确实也曾动过心。可是最后,他和我父亲一样令人失望,只管发泄,不管负责,我便彻底醒悟了。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我若为妾,定不会与姐姐为难。”
这番话倒让沈葶月对她高看了几分,小门户出身的女子甚少能读书明理。许筝也是经历了人间嫉恶才会有此番心境吧。
世道艰难,女子不应该再为难女子。
沈葶月笑了下:“好,我信你。”
因着出门时随氏和陆珍的事儿耽误了时辰,车夫一路疾驰,未敢休息。
终于在申时左右,抵达了皇宫。
永宁长公主纤手撩开帷幔远目眺去,朱雀门前,各家马车远远的排起了长队。
队伍中便有仆妇小声议论:“这么久,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另一人道:“今日来的都是四品以上的朝臣官眷,千金子弟,我约摸着呀,且不得等上半个时辰。”
长公主蹙眉,瞥向那几个粗舌妇人,果不其然,是二房的。
这么停驻的功夫,便有宫人匆匆赶到,走到永宁长公主的马车下行礼请安:“奴才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长公主颔首。
宫人便道:“含光门已开,还请殿下的队伍从那边走。”
长公主睨了眼落玉便落下帷幔,重新坐回马车里。
落玉对这一幕早就熟记于心,登时让车夫掉头。
于是京城众人便看着镇国公府的马车另道而行,畅通无阻的从含光门入了皇城。
有人露出艳羡的目光,有多嘴的忍不住想议论,却也只敢暗自腹诽。
镇国公府好大的架势,可人家英国公府的家眷也在那规规矩矩排队呢,还不是仗着镇国公娶了当今圣人唯一的胞妹永宁长公主。
京城这么多世家高楼起,高楼塌,难不成他陆家就能屹立不倒,永世长青?
呵。
入宫后,永宁长公主便去向皇后请安,临走时嘱咐陆家的女娘们可自行去御花园旁的福安殿赏花踏春。
此时临近黄昏,宴会还没开始,福安殿内已是一派华灯火树红相斗,往来如昼的景象。
各色精致的琉璃宫灯,争奇斗艳,流光溢彩,竟比天光还亮上几分。
许筝看见陆庭在不远处与人交谈,眸光粘住了一样。
沈葶月见状,捏了捏她的手,鼓励道:“去吧,今夜是个好机会。”
两人在马车上纾解开了心结,何况沈葶月也并不打算嫁给陆庭,自然希望许筝能有个好去处。
许筝轻快道:“多谢你,表姐。”
许筝走后,沈葶月便和陆清继续朝里边走,然则也只是在末位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