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正她多半会留下录像,之后看第一视角的纪录片、也是种别样的体验。
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半,我正在客厅跟时津润哉私聊。
是他来找我聊的——虽然名义上是私聊,但其实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房间里,包括已经恢复意识、但身体状态还说不上好的摄像师。
成年人组、特别是武力值极高的场务,负责看管犯人摄像助理。我们这群侦探就各自找了房间的角落休息,等着暴风雨过去、救援的船或直升机过来。
我本来正在手账本上写写画画,记录刚迸发的灵感,结果时津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看你刚才全局尽在掌握的样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能成为全日本最有名的高中生侦探了。”
我合上手账本,仰起头看他:“是这样吗?”
“我其实一直想见你。”他说了与越水七槻相同的台词,“薰衣草别墅的案件,是你对警方纠正了我的推理吧。”
虽然但是,他这三木真一郎的声音是真的挺好听的。
“是我,你是想要抱怨吗?”
“不。”像是没感觉到我话音里的嘲讽之意,时津径直在我身旁的空位置坐了下来,“我只是很惊讶,因为我听说、是你向节目组推荐了我作为北方的侦探代表。”
我抬起眼:“所以?”
越水七槻距离我的位置不远,此时已经毫不掩饰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时津轻轻摇头:“我以为,在你眼里,我已经失去了做侦探的资格。”
“诶——看样子你有认真反省过嘛。”我搓了搓下巴,“我就是期待这一点才选择你的,不然我一定会在摄像机前痛骂你。”
“……这样吗。”
“其实归根结底、那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只是根据找到的证据进行了错误的推理,不加验证就轻易采信了这个结论的警方和媒体问题更大。当然,他们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不少代价。”
时津露出苦笑:“我听说了,赔偿数额很高。”
“因为我为那位精神受创的受害者介绍了全日本最优秀的律师——明明监识科曾经做过细致的现场调查,却轻易接受了你在半年后提出的证物,负责案件的警察的脑回路简直匪夷所思。”
“……真是严厉的说法。”
“别在意,这话我当面对他们说过,既然受我的税金供养,自然就要接受我的正面批评——我是按时交着个人所得税的。”我摆了摆手,“顺便问一句,你认识到的问题,并非是「推理出了错误」,而是「发现推理出错后、并未主动站出来纠正」,没错吧?”
现在不止是越水七槻,服部平次和白马探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不过后者的窥视相对隐蔽一些。
“最初我懊恼的、确实是没能一次就发现真相,反而为一点点发现就沾沾自喜,将错误的推理肆意宣传。”时津叹了口气,“但是后来,我听说了那栋别墅里工作的女仆因为被警方怀疑,精神濒临崩溃、差一点自杀的消息。”
诶——
“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再度叹气,“毛利侦探,谢谢你,让我免于变成杀人犯。”
可不止是杀人犯,还差点成为被害者呢……
“不客气。”我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的道谢,“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被教育「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作为侦探,更是要为此多做考虑,不仅要避免使无关者陷入困境,也要考虑犯人的情绪……这一步确实挺难的,我也是时刻在反省的。”
我的话音落下过了一会儿,时津才再度开口,问道:“毛利侦探,你以前破解过多少案件?”
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不如问我天上有多少星星。”
“喂喂,”服部平次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你这自夸有些过头了吧?”
“你该不会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吧?”我反问道。
其实还有另一种回答,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米花市的犯罪频率」,但现场毕竟还有外人在,吐槽自己的家乡还是应该私下里进行。
“……当然听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懊恼的服部少年,没有乘胜追击继续吐槽。
“我其实没有你们那么喜欢推理,虽然我喜欢福尔摩斯,喜欢波洛,喜欢费雪小姐,喜欢马普尔小姐,也喜欢加贺恭一郎和汤川学——但比起解谜的过程,我更喜欢解谜之后、「谜题数量清零」的状态。”
我会坚持做侦探,除去了却过去看柯南原作的遗憾外,还有点「清日常任务」的意思。地球online的游戏任务栏上但凡留下一个「未解谜」的红点,都实在是让我浑身难受。
不过就算这么说,我还是非常喜欢作为侦探、在众人面前有理有据讲述自己推理时、闪闪放光的自己。
“就怎么说呢……”我歪着头,翘起一点嘴角,“如果我诞生在「谎言不存在」的世界,那生活起来应该会更轻松吧。”
但一定没有现在这么有趣就是了。
半小时后,我在独自去卫生间回来时的走廊里,偶然遇见了白马探。
我觉得应该是「偶然」的,因为他并没有向我搭话的意图,那就只好由我主动向他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