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忽然笑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夸,没想到是您为了一个男人在宽慰我的时侯。”
林音看着她,“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拼出成就,把压力转移到你身上,是我不对。”
梁桉摇摇头,“我明白,如果我是您,兼顾家庭跟事业,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得更好。”
林音被她这么看着,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问梁桉:“你喜欢他吗?”
“喜欢。”梁桉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但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为什么对自己没信心?”
“因为在伤痕上建立起来的承诺,最后都不可靠。”不知道是酒精的催化还是因为第一次谈心,梁桉没有避讳,第一次对林音如此坦诚,“发生意外的时侯,你和爸爸都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你们都离开我了。”
“你那时候那么小,是我们两个大人没做好。”林音跟她碰了个杯,“小江也不容易,你们俩长大了能撞上,也是缘分。”
“也不是怕他离开我。”梁桉对林音说:“我只是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明明她以前最能控制对别人的依赖,可是到了江浔那儿,这么多年的经验,好像全都失效了,这种失控让人害怕。
林音拍拍她,“这是好事儿。”
爱从来就不是权衡利弊的取舍,是全然不受理性藩篱的桎梏。人生苦短,冲动有时候比理智更珍贵。
一顿饭吃到最后,林音留她,“都喝多了,晚上睡这儿吧。”
“不了。”梁桉摇摇头,“我下午对他说了过分的话,我得回去跟他道歉。”
“这么晚了,姑娘家的不安全。”林音笑了,“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好。”
“不管怎么样,妈妈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谢谢,我会的,您也是。”
物业不让外来车辆往里开,助理也为难,梁桉只能在小区门口试探性地给江浔发消息。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让物业摆渡车送我一趟吗?”
“你在小区门口?”
“嗯。”
“等着,我马上来。”
助理车技有点年轻,梁桉又爱晕车,一趟坐下来头昏脑胀,换到另一个副驾驶上,车开得平稳,暖气也刚刚好,到底身边是熟悉的人,梁桉没忍住,直接睡了过去。
车在车库停好,江浔站在车门外,弯腰去抱她。
眼前落下道阴影,梁桉忽然就这么睁了眼。
她盯着眼前不远的男人,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冷白灯下脸部线条更不显柔和,看人的眼神深幽幽的,可也有意外的柔和。
看出他是要抱自己,梁桉一下坐直了,“谢谢,我自己能走。”说着就要往下迈,结果这辆车底座高,她一脚垮下去,正好磕上腿。
“嘶——”
江浔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我们还在合约期,还没有离婚,你不用这么避讳。”
梁桉顺从了,“那谢谢你。”
他们之间的喜欢不是假的,亲密也不是假的。
梁桉无比深刻地知道这一点,也知道自己是个胆小的人。
幼年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开对她是沉重的打击,医院楼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至今还是噩梦。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在离她而去,她没有安全感,被无力感笼罩,生命像流沙,她什么也留不住。
包括江浔。
可他们现在早就不只是合约的关系,傍晚那段话太过分了,到了家,梁桉跟江浔道歉,“对不起,车上的时侯,是我口不择言了,我没有否认我们的意思,我只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我没有解决过这样的问题,我想冷静一段时间,可以吗?”而后尽量和缓道:“三天,不算长,我先搬回去住,三天后我们再说这件事,行吗?”
“如果你走了,我们的矛盾就真的解决不了了。”江浔
扣住她手腕,只一下就松开,“还跟以前一样,你睡主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