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气上涌,带着闷热和苔藓的味道。
“你问我报仇为什么没用?啊,暴君身上的毒你见过吗?对,就是你说的那个图案。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用了我们黎国特有的腹蛇,将毒液融入体内,能解寒毒。”
“之后会残留下赤金丝线,每发作一次丝线便会生长,缠绕心口时……”
江芙一脚踩在木凳上,扶在了窗棂,一手的灰,黏着一片蝉蜕的躯壳。
不知何时,她手心已全是汗了。
窗子上的木锲老旧,被鸟啄出几个坑。
灰尘被惊起,落在眼睫上,将她呛得流泪。
“还报个什么仇?他活不过三十岁,到时七窍流血而死,啧啧,你可要早早守寡了。”
外头突然亮了,青磷磷的光,鬼火一样飘着。
残破的窗子很轻,江芙忽然没有勇气推开它。
脊背发凉,她不想见鬼。
她只有一点想贺兰玥,他身上的沉寂的气味,他在自己背上写的字。
他究竟写了什么呢?
冷风携带落叶,打在窗上,那叶子的形状也像鬼影,清癯的,张牙舞爪的。
鬼影摘下窗子上的叶片,再没了别的动作。
静默着。
“我可告诉你!我、我一身正气,恶鬼速速离开,休要作乱!”江芙叉腰,喊了一句。
鬼影依旧没动。
蟋蟀的声音又响起了,直叫她心烦意乱。
江芙心一横推开窗,细雨打在她面庞,顺着弧度滴下来。雨水蔓延的足迹令她脸颊发痒。
滴在了窗下之人的鼻梁。
她曾抚摸过的鼻梁。
贺兰玥单手提着一盏青铜雁鱼灯,面无表情,仰头看江芙。
她背后是夜叉壁画,可她却像敦煌画里的飞天,薄纱飞扬,璎珞上的金属碰撞,要飞走似的。
但她只是探出身子,眼神懵懂,疑惑地观察那盏灯。
大雁怎么会和鱼在一起呢?真是怪极了。
更奇怪的是,这样张牙舞爪的人、这个站在她窗下的人,怎么就活不长呢?
闷雷作响,春草新生,花朵一呼一吸,断裂的骨肉重新生长。她忽然很想亲吻他。
而贺兰玥先一步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