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尼姑慧觉走了出来,为小沙弥求情:“管事大人,小戊年岁尚小,一身贫贱习惯还未来得及改掉,顽童一时嘴馋,贫尼往后一定好好教训他!您发发慈悲,放过他这一回罢。”
尼姑说着,偷偷塞给王管事一条成色不错的手钏,王管事这才罢休。
众人散去,只剩小沙弥趴在地上,神态狼狈。
“慧觉尼师,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偷吃人参果。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呢?”小沙弥眼中含泪,和脸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好小戊,乖小戊,别说了……”慧觉似是不忍再听下去,背起小沙弥:“世间大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
小戊只是重复着“不是我”。
月亮泛出皎洁的光,可这只是给文人墨客、公子小姐们赏玩的。艰难求生的人,哪儿有清闲抬头多看一眼?
慧觉背着他,走得很慢,将小沙弥带到了自己的房中。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慧觉尼师,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菩萨娘娘定会保佑您无忧无惧。”小沙弥道。
“好了,你且在这里休养,我今日还要值夜。”慧觉回避了他的祝福,匆匆离开屋子。
她合上房门,用麻布掩嘴咳嗽,这个胸前都在剧烈地抖动着,最后吐出一团浑浊的血。
随后她恢复正常呼吸,趁着夜色,朝后院贵人们的居所走去。
屋内。
小沙弥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尿急,连带着下身也在疼痛。他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掉在了床下。
他艰难地支撑身子,准备爬起来,却闻见一股熟悉的果香。
小沙弥停住了动作。
*
“娘娘,今日给院中送早膳的尼
姑方才又来了,奴婢瞧着她对素蝉姐姐说了什么。许是奴婢眼花,那尼子临走前好似给素蝉姐姐递了银子。”
一个侍女走进内室,向江芙回禀。
“替本宫唤素蝉来。”
“是。”侍女应下,很快便把素蝉领了进来。
江芙坐在妆台没回头,用篦子梳理头发。
镜中,素蝉表情有些慌张,而那名侍女则压下了嘴角。
“明日就要回宫,素蝉,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江芙放下梳子,在手背上揉匀了香膏。
素蝉躬身:“回娘娘的话,除去明早要用的,其余皆整理齐全了。”
“知道了,下去吧。”江芙道,“本宫困了。”
两个侍女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仅此而已?
素蝉惴惴不安地看向主子,江芙却已困得眯起眼。
熄了灯,今夜没有做夜禅的僧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这一方禅院,这一片后院,乃至一整个修梵寺,心思各异。
第二日一早,素蝉顶着浅浅的黑眼圈出现在江芙面前。
江芙什么也没问,一切如常地任她编发戴簪。
“娘娘,奴婢有愧于您,请您责罚。”素蝉突然跪下来。
“起来说话。”
素蝉却没动:“昨日寺里的尼姑慧觉找到奴婢,恳请奴婢在娘娘面前为她美言几句,奴婢没有答应。慧觉说最近宫里常常派宦官来修梵寺挑人入宫,应当是因为这个,她才动了讨好您的心思。”
太后向佛,时不时便会请高僧讲经,亦或是让尼姑唱诵梵音。
那尼姑原来叫慧觉吗?
江芙为自己戴上最后一枚碟钗:“有收什么物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