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春日早就过去了,这时候怎么还有子规的叫声?
江芙沉沉睡去,半夜却忽然被贺兰玥摇醒。
“陛下?”江芙晕晕乎乎,还想继续钻回去睡觉。
“坐起来,朕给你运功。”贺兰玥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
江芙睡意朦胧地盘腿坐着,背对他。
“怎么大半夜想起来给我运功了?”江芙打了几个哈欠。
“听话,以后你来月信便不会疼了。”贺兰玥发顶有些乱,碎发遮挡在他脸前,看不清眼底神色。
他不会告诉江芙自己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来了月事,身下全是血,多得不正常,怎么也流不完,像赤色的河流。她很痛苦,脸上苍白一片,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可他竟然感受不到她的疼痛了。
贺兰玥见过太多血,但在梦里江芙身上浓重血腥味令他接受不了。
内力不要钱地往江芙身体里送,她按照贺兰玥所说的呼吸、念经。
若是老和尚圆悟晓得徒弟是这样耗费那些可以救命的功力,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不过圆悟若是知道因为什么,恐怕也不会再多说一句……他们这样的人都是疯子,世人眼里最珍贵的物件都可以弃之如敝履。
江芙的小腹感到一片暖融融,像是偎着汤婆子。
贺兰玥终于放了心,倒头继续睡,江芙连话也没问几句。
第二日天亮,江芙还在睡着,贺兰玥独自走出殿门。
“陛下,您明明知道解毒的法子……”汪文镜原本蹲在殿门口,看到贺兰玥来了站起身,犹豫道。
“再提起此事,朕就杀了你。”贺兰玥丢下一句话,摇着扇子姿态招摇地走了,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君无戏言,汪文镜知道陛下的警告是真的,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后头。
晨光熹微,照得园子里满是生机。架子上的葡萄即将成熟,藤蔓绿叶交叠,为中间亮眼的紫色做陪衬。
素蝉刚送走陛下,江芙便醒了。
“娘娘今日的气色好极了,云霞似的。”素蝉一边竖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江芙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余光瞥见妆台边角放着一个红色木盒,打开来看,是花生桂圆等喜果。
“这是汪公公让奴婢交给您的,说是幽州防御使秦大人的亲兵送来的喜果。”素蝉转述。
原是曹臻和秦勖已经成婚了,江芙剥了一个花生吃,壳子的碎屑掉在桌案。世情变幻,人心莫测,她心里其实很为他们高兴。
还未梳妆完毕,便又有事情来了。
“回禀娘娘,苏姑娘被几位夫人贵女围了起来,实在烦得紧又走不开,着奴婢前来玉衡殿搬救兵。”一个侍女匆忙跑来。
江芙对她的脸有印象,是苏庭仪常带在身边的。
薛伯棠死后,苏庭仪与他有染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将她推上风口浪尖,变成了许多人口中的笑谈。今日在后院的某处宴席,这些人见到苏庭仪便生出了一股看热闹的兴奋,又是安慰又是悄悄打探细节。
江芙胭脂也不点了,花钿也不贴了,穿好衣裳便带人去往宴席。
她的步辇赶得很急,很快就到了溪水旁的曲水流觞宴饮。不过还是来晚一步,已经有人替苏庭仪解了围。
“那是谁?”
江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挡在苏庭仪面前,戴着凤穿牡丹的步摇,可见身份高贵。她似乎在训话,周围那些挑起事端的人此时都变得很安静。
“回禀娘娘,是瑞宁公主。”宫婢道。
瑞宁公主贺兰舒,灵帝唯一的女儿,真正的金枝玉叶。江芙在行宫这些日子只远远见过一回,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孔了。
第55章陛下,不要怕
“陛下所料不错,卢氏的军械大多是从南烷暗中买来,再借着运盐的由头送入京城。啧啧,这卢氏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上回私吞军饷放高价子钱的事还没完,如今又能做出通敌一事。”议事殿内,林子业啧啧称叹。
在外风流的汝南王世子此时面容严肃,毫无半点纨绔样子:“薛伯棠打的好算盘,想助推我大绥内乱,坐收渔翁之利。”
“他要何利?”贺兰玥坐在上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