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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番外(第4页)

裴源尚未开口,温觅抢先道:“新帝并非少年老成,实乃幼年聪慧。自其五岁起,先帝便知她天资非凡,知她必为未来之主。可先帝始终未授她帝王之术,盖因先帝深知她性情纯良,不屑权谋。于是暗中悉心栽培,磨砺她的果决坚韧,练就她的识人之明。四年前,先帝驾崩,留她于四面楚歌、皆是质疑境地,只给她一个继位的口谕。先帝之意,便是想让她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之理,改掉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之弊。便是想看看她能否在乱局之中,狠下心肠,成就大业。”

温觅语气渐沉,目光如剑,直视齐翁:“她不必服你,更不必为了你们这些所谓老臣的诚服,就迁就退让。因为她是先帝早就选定的继承人,而你们,不过是先帝留给她的砺石。齐吟,人至暮年,当知天命。你总想以余晖之光,遮蔽朝阳之芒,未免愚蠢!不懂让贤于后辈,便是与天相抗,愚不可及。”

她话音一顿,目光转向凤案后的凤帝,责备的语气下,带着几分期许:“陛下,今日之祸,皆因四年前的你心慈手软。若当年的你可以狠下心肠,杀一儆百,便不会造成今日局面。先帝曾留遗诏于老身,若一切皆如她所预料般发展,她命老身问陛下一句:裴小五,你可知错?”

殿中静谧无声,众人才察觉殿外的厮杀声已然渐渐消散,温觅未等来凤帝的回答,却等到了郭嘉安与其母郭黛携凤鸣卫踏入殿内,而殿外,只剩下大雨如注。

郭氏母子先后步入殿中。

郭嘉安身披朱红甲胄,雨水沿着头盔的轮廓滑落在他的脸上,亦冲淡了脸上的血迹。分明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在这一刻竟显得无比坚毅与冷峻。

跟着母亲大步踏入殿内,两人单膝跪地,郭黛声音沉而有力:“臣,不负陛下所托!叛党已尽皆伏诛,无一生还!”

钱千雁等人瞬间面色如死灰,仿佛被夺走了最后一丝希望。有的人苦笑,狼狈地滑

跪在地,似乎已接受了失败的事实;有的人则是眸色狠厉,她们不甘自己只是的存在,只是先帝磨砺新帝的棋子。

齐翁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江山图,视作她为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疯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转头望着凤帝,双目赤红,形如疯癫,歇斯底里地叫道:“杀!杀了凤帝!”

此言一出,她身侧的众人似乎瞬间被点燃,纷纷涌上前去,准备与凤帝玉石俱焚。她们的双目殷红,神情魔障,并非蒙蔽了心智,而是在抒发心底里最后的疯狂。

李玉音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杀!”

殿中局势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韩柏猛地挣脱了柳玉书的束缚,他神色惊恐,如同一只失去庇护的幼兽,在绝望中四处张望。所以见到凤帝起身向他招手时,他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凤帝的怀抱。

很快,叛党皆被制服,局势皆被掌控。

一切似乎即将尘埃落定。

短暂的安静下,陆长行难以抑制的惊恐之音,显得无比刺耳:“陛下……”

他疾步上前,一脚就将韩柏踹飞,而后,将缓缓倒下的凤帝接在怀里,声音里满是悲痛:“陛下!”

裴源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心口上那把染血的匕首,才愕然的抬眸,看向不远处嘴角流血的韩柏,嘴唇微动,却只能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为……”

她本想质问韩柏为何如此,可刚一开口,便觉喉头一甜,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未能说出口。

“陛下!”

殿内众人见状,无不惊恐万分,纷纷齐齐跪倒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绝望与悲痛瞬间笼罩宫殿。唯有韩柏捂着心口,泣不成声:“我娘也是她们的同党。依旧是活不成了……依旧是活不成了……”

韩惜灵原本立在人群之后,听到此处,不可置信地冲到前面,看到凤帝胸前一片血色时,她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陛、陛下……”

韩柏自见到韩惜灵的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愕然的愣怔片刻,继而愤然转头看向柳玉书,眼中满是愤怒:“你骗我!”

柳玉书早已被凤鸣卫压制在身下,见状却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神情扭曲:“你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蠢货,骗你又如何?”

柳玉书被凤鸣卫死死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恶狠狠地抬眸盯着凤帝,声音中满是怨毒:“裴源!七年前,裴爽为了羞辱你,送了你一名舞郎。当日,你的匕首,也似今日这般,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膛!你可还记得?”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厉声质问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舞郎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想好好活着!你若不喜,大可以将他赶出府去,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裴源捂着心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她已经无力说话,只能倚在陆长行的怀里,目光定定地看着柳玉书。

柳玉书见她面色晦暗,气息微弱,知道她早已油尽灯枯,于是带着一丝嘲弄和幸灾乐祸:“我让耿文耀给你下了血槿散,又让他提前把解药的消息透露给陆长行,就是知道你这个人喜欢将计就计。可你一定没想到,那解药,其实也是一种毒药。你害怕众人担忧,所以隐瞒了这件事。旁人都以为你是故意装病来蒙蔽敌人,只有我知道,你只要一进食,就会腹痛难忍,再加上头疾频发,因而才短短一年光景,你才衰败至此。”

他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裴源,这一年来,你过得很难受吧?”

此言一落,殿内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惊愕。乌宛白更是痛哭流涕,满脸自责:“陛下,你……你怎么这么傻?”

柳玉书双目殷红,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是啊,我也搞不明白,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可以对所有人都无比宽仁,可当年,却偏偏容不下一个无辜的男子!”

陆长行将怀里的人拥得很紧,他心疼至极,所以开口的每一个字,都似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年前,你让耿文耀诓骗我阿姐还活着,还骗我说,她就是对陛下下蛊之人,就是为了骗我离宫,只想看她因头疾无治,而饱受折磨?”

柳玉书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不错!”

他言罢用力挣扎,稍得放松,便从领口抽出一枚银坠,随手扔到了陆长行的脚边,冷冷说道:“真正的下蛊之人,是我。余下所有的子蛊,都在这枚苗银坠内。”

而此时,凤帝忽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躺在陆长行的怀里,气息渐弱,仿佛随时都要死去。

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惊忧之中,众人无不惊慌失措。有的已泪流满面,乌宛白更是僭越般紧紧拉着凤帝的手,泣不成声,一直哀求她不要离开。

而裴源则是用尽力气,问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御宴楼幕后真正的主人了?”

柳玉书冷笑一声:“主人?怕是御宴楼中众人,都不知自己主子到底是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建楼之资,出自西川王;楼中之人,皆受齐从雪驱使;而我?”他微微俯身,瞥向陆长行脚边的银坠,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施了些手段。些许能让人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手段。”

他转眸看向韩惜灵,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说来,韩大人还当好好谢我才是。若非我命白袖引你查明刘丝柳身死真相,哪有韩大人弃暗投明、倒戈陛下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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