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乱成一团,太监宫人尖叫着四处逃窜,耿耀趁乱奔赴笼院,还未靠近就听到哥儿凄厉叫声,他忙横刀在手。
只见笼院里,两个太监按住一个哥儿手脚,穿着御医模样的男人手里一把带血的薄刃,喊游岳夫君的哥儿手臂鲜血如小溪般流下,全都落入小腿高的银器中。
他浑身被血打湿,御医手里的刀已插入他心脏旁,正缓慢旋转,似是要活活刨出他的心脏。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皇兄莫要吃玉儿,皇兄,皇兄好疼啊!”
活人剖心,御医已经练过许多次,但此刻真的对上这颗珍贵心脏,他还是紧张的快要冒汗。
他顾不得四周,当砍月刀捅穿他心窝,他连回头看一眼是谁都做不到。
耿耀出手迅速,不等那两太监出声喊叫就让人没了命。
可他站在一旁却慌的不知如何做,长案上的玉儿生机已散,神仙难救,他来晚了。
他救不了他的师父,连师父用命护着的夫郎也没护住,耿耀恨不得拿刀捅了自己,他单膝跪地,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夫,夫君,玉儿好疼,你最,最怕玉儿疼了。”人死如灯灭,死前是最后一抹余晖,玉儿那双眸子落入白雪,凉的他睫毛轻颤。
他口涌鲜血,像是终于懂得自己是谁,像是终于忆起过往,面前似有一人骑马而来,对着他叫了声玉儿,随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玉儿伸了手,想喊喊他,想说你还未带玉儿上马。
可是那背影毫不留恋,他已不想要他。
“夫君,对,对不起,玉儿错了。”
身侧男子哭的泣不成声,悲伤弥漫天际,玉儿口中含血,说话已是含糊不清:“你,你是谁?”
耿耀如浑身插满了刀剑,疼的他发丝都是疼的,他忙道:“耿耀,师夫郎,我是耿耀。”
“耿,耿耀?”玉儿脸上染了血,那血下的肌肤却已走向惨白:“你,你也来了。”
“对不起,是我没用,救不了师父,你救不了你。”
“我,我皇兄,还活着吗?延,延平帝。”
“阿耀,帮,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好,他害了你,害了师父,我会杀了他。”
玉儿已感觉不到疼,他缓缓而笑,眼尾泪落,忆起这一生,道:“皇兄和玉儿相依为命,夫君,夫君有才能,他可怜玉儿。”
“皇兄让玉儿勾引夫君,玉儿,玉儿就勾引夫君。”
“夫君帮皇兄登皇位,四处征战保大景,玉儿,玉儿发现夫君是仙人,玉儿告诉,告诉皇兄。”
“皇兄,皇兄骗玉儿,玉儿,玉儿不是故意害死,害死夫君的”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躺着的哥儿脆弱似琉璃,说着自己的那些罪孽。
耿耀就知道,他师父老狐狸,来到古代身有法力,怎么就会落得惨死的地步。
连他都知道,功高盖主,既然不想当皇帝,怎么可能不防着,不给自己留退路。
可要是枕边人动的手,他师父面上吊儿郎当,内心却又是极其重感情,怎么可能不上当。
面前的人人鬼难辨,耿耀只觉得周围寒气阴森:“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一个人是有多蠢?蠢到把深爱他的人害到死。
他师父是有多蠢,蠢到把全身灵气给了杀他的凶手。
“玉儿,玉儿,只是想夫君,皇兄和玉儿一起长生的。”他已看不到雪落,听不到远处喊杀,用尽全身力气拽住耿耀袖口:“夫君,玉儿错了,你再原谅玉儿这一次好不好?”
“夫君你是不怪玉儿的对不对?你是仙人,你定是不会死的,来接玉儿吧!玉儿,玉儿玉儿想你了,玉儿喜欢你的。”
“我去你M的喜欢。”
身躯卷残雪,耿耀满腔愤恨无处宣泄,对着已无了声息的尸体恨的发狂。
他的师父,修仙之人,输给了外人的贪婪,也输给了身边人的贪婪。
宫乱中无人处或可活命,宫里禁地再也禁不住人,那些尖叫奔跑声渐近,耿耀垂首看着手中的砍月刀,骂了句蠢货。
他手中的砍月刀是齐王亲手所铸,赠给了李将军,李将军又赠给了耿耀。
时隔四十年,他拿到了他师父铸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