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时那件事的确凶险,但先生您当初也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他还记得小孩那时哭得有多凶,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流,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伤心得仿如一只被丢出巢穴的雏鸟。
先生也是个不合格的家长,敷衍地安慰了两句,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关心是有,但关爱不足。
“自此之后,小少爷都没那么亲您了!”说到这里,管家的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惋惜。
亲?
捏着钢笔的冷白手指顿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银发从宽阔肩头滑落,碧眸幽暗。
脑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字,下个瞬间,殷切地在泽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一幅暧昧又透满欲香的画面。
沅愫斜靠在车上,他像是一只没有任何防备意识又十分亲人的猫。
缄默的车厢内,乌发雪肤的少年歪着脖颈沉沉睡去,几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了那雪似的细嫩肌肤上,额外碍眼。
泽兰眸色微动,抬手轻拨少年的脑袋,想查看伤口,恰好车子拐歪,睡着的少年便柔弱无骨似的,一歪就倒了下来。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却莫名没将人推开,而是轻轻让沅愫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腿上。
经此折腾,少年乌黑细软的发丝揉乱,雪颊透绯,长睫如弧扇般投下漂亮的阴影。制服因侧躺的动作拉扯,绷得有些贴身,昏暗车厢内,这段柔软的腰肢便被勾勒得额外纤细。
不同于冰冷的血族,少年身体柔软温热,细微的温度透过衣料微妙传递,嫣红微张开一条细缝的唇瓣均匀吐息,潮热湿润,仿佛沁着香。
“哒。”
钢笔放了下来,管家了闭了嘴,颔首离开,“晚餐马上就好。”
泽兰起身,走到血红帘布被水晶扣扎起的窗前,那双深湖翡翠般的眼眸落在远处,虚无,没有聚焦。
今日天气阴沉,男人却感到一阵烦躁,神情晦暗。
——他长大了,变漂亮了。
……
晚餐。
沅愫换了家居服下楼,坐到了华丽的餐桌前,忍不住眼前一亮。
虽说他在学校的伙食也不差,但很显然,庄园厨师们为他准备的餐食要更加精心细致。
淋着黑醋汁的焦糖鹅肝慕斯上来,即便沅愫对西餐不怎么感冒也被惊艳到了。
少年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吃完前菜,他后知后觉地问:“要等舅舅吗?”
泽兰还没下来,吃饭不积极。
心里吐槽着,男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楼梯口。
泽兰回到家中的装扮更简约了,可却丝毫不减贵族的雍容华贵气质,银发披散,冷白俊美的脸似镀着一层月霜。
男人落座,吩咐道:“下次不用等我。”
他已经读出少年眼神中的哀怨了。
沅愫矜持地拿起了餐刀,虽然切得小块却一口接一口,这座庄园,除了他,都不吃人类食物。
泽兰偶尔上餐桌也不过是起到一个陪伴作用,例如此刻,男人捏着酒杯,眸底盛着属于醇厚红酒的迷人色泽。
虽然食量稍有增加,但少年依旧瘦得可怜,纤细伶仃,苍白得像是会被雨水冲刷断头的白色山茶,荏弱纤瘦。
管家见此,试探,“小少爷,您是不是还没食用过血仆?”
沅愫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动作,“嗯。”
这个回答显然令在场众人更忧虑了。
泽兰见此,漫不经心地开口,沉稳的嗓音里无起无伏,“你的血仆就是今天给你撑伞那个?”
沅愫抬眸,琥珀眼落入了烛光,亮晶晶的。他以为是想泽兰是想跟他算账,毕竟血仆都收了,却不吸血,这不纯浪费资源嘛……
但他想岔了,听清男人接下来说什么之后,沅愫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只是一个血仆,身份低贱,想要多少舅舅就给你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