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孟家破产后,萧逢等待寻找的那七年,他甚至都不知道孟黎在哪里,生活的好不好,人还安然无恙否。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孟黎的眼睫微颤,难得没有嘲讽他什么,又或者像刚恢复记忆那段时间一样,连见都不愿意见萧逢,对萧逢的情绪波动毫无反应,像彻底麻木。
一阵静寂中,在萧逢以为自己今天也等不到孟黎回复的时候,孟黎忽然缓缓道:“我没有恨过你。”
萧逢呼吸一滞,手指默默掐进掌心勉强保持着冷静,目光怔愣看着面前人。
傍晚凉风萧瑟,吹的孟黎不自觉眯了眯眼睛,他的目光投向悠远地方,淡淡道:“孟家的事和你无关,把孟时桉送到你身边,是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演的一场戏,我的死也和你没有关系。只是……”
孟黎顿了下,语气变得有些飘然,落在萧逢身上却是沉重无比:“或许你前世说的对,我天生凉薄,不懂感情,任何人靠近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萧逢呼吸一滞,眼眶瞬间红了:“黎黎,那是气话,不是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你心的话,我只是当时察觉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又害怕你对我没有动过真心……才用伤人的话来试探,对不起……”
孟黎扭过头,平静的看着他,目光中盛着恍然和不解。
前世他们吵架时,总是不惜用最伤人的话伤害彼此,好像只要自己赢了,就在这段本就不公平的感情中占据了高位。
所以其实谁也别说谁,其实到最后谁也没有落得上风,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是稀里糊涂的开始,最后又乱七八糟的结束了。
也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两个人都被身边的环境影响,心理压力下,把和对方见面、做。爱也好,吵架也罢,当作解压。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对方不是真心,所以不敢靠近。
现在明知对方或许是真心,心中却仍是顾虑万千。
又是一阵沉默。
但这会儿的沉默却没有了之前那股仿佛空气都被凝结住的窒息感,日暮西沉,落日已经看不见了,只有残留余晖窥见他们之间那点心照不宣的悄然变化。
萧逢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仍是一瞬不移的落在孟黎身上,目光一如既往的灼热,像是他的体温:“黎黎,我不想走了,你不要赶我走了,好吗?”
他在决定来新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反正他前世在海城大学没有读完,读到一半就转学去了国外,以他这一年多以来在海城大学的成绩,想要转到新京来,并不是难事,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观察着孟黎的每一个微不可闻的神情变化,但现在的孟黎没有从前那样好懂了,面色从容到让萧逢又欣慰又有些难过。
“现在不行。”
孟黎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目光平直的与他对视。
萧逢的心猛地挑了下,感觉心脏补齐的那块又要漏风了。
他以为刚才孟黎的沉默是他无声的软化,原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但萧逢才不会那样轻易的气馁,深吸口气,笑了笑说:“现在不行,那以后可以对不对?”
他可是把孟黎的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
孟黎没有回答,只说:“你过来。”
萧逢已经离孟黎很近,只有半米的距离,在逐渐拉近的距离里,不由喉结滚动,小步挪近孟黎,却不敢将手臂触碰到孟黎的衣角。
他不知道孟黎叫他靠近时为了什么,但孟黎让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做。
哪怕是回到海城。
只有终有再见的那一天,只要还有希望,他会乖乖听孟黎的话,争取那个或许在孟黎心里分外微渺的可能。
“黎黎,我……”
萧逢话音被突然一紧的衣领截断,一阵让他呼吸困难的窒息感后,温热的柔软忽然贴上了他的唇,生的气息从另一侧源源进入他的口齿间,带来温热潮湿的盛夏热意。
一瞬间,萧逢心率狂飙,僵硬的仿佛一根木头。
这个吻只是一瞬,很快那温热就离开了。
嗡然耳鸣声中,他听到孟黎淡淡道:“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萧逢瞪大了眼睛,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呆滞地和孟黎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对视。
而孟黎仿佛没事人一般,殷红的唇缓慢的吐出一句话:“回去吧,我会回海城,但不是现在,愿意等吗?”
萧逢嗓音都哑了,哑得已经不像他平时的声音:“能等。”
“可能要三年五载。”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