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起来只剩一口气,察觉对方动作猛地往旁边蹭开几尺:“你想弑君!”
“不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浮星煜冷笑一声,“我要留着你的命,让你慢慢遭报应。”
按压的疼痛过后皇帝果然感觉周身舒泰了许多,他和缓了语气看着浮星煜:“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天命谁说得准呢?女人做皇帝的事有一不可有二,等锦娘生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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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一声既魅且嘲的笑声响起,皇后“锦娘”走进营帐来:“还想要什么太子?恶心的老东西。皇帝都被撵出皇城了,赵国的国运算是到头了。真以为我心甘情愿陪你演这场郎情妾意的戏?呵,你这样的人也配做皇帝。”
美貌少女嘲讽的神色比她隆起的腹部更惹人注意。
皇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喷出一口腥臭的血:“你……你先前分明说……你这个妖孽!果然妖精都是歹毒的东西!你和朕不是一条心,你到底想做什么!”
浮星煜和所谓的锦娘对上目光:“你是冲着我来的。”
锦娘死死地盯着他。
“因为我的寿数和赵国国祚连在一起,所以你想让赵国亡国,那么我也就活到头了。造下这么大的孽障,就这么恨?”
“难道不该恨吗!母债子偿,你娘是整个狐族的叛徒!身为族长,为了区区一个人族男子,献祭了她自己的道行不说,逆天改命保下赵国国运,却断送了我狐族百年运势!”
还是隆宝二十三年的旧债。
锦娘柔媚的面容因愤恨而扭曲:“我是修不成正道的,可我的姐姐天资卓越,她该脱去妖身升为上仙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成了,却断送在雷劫之下!她是生生被那个可耻的叛徒害死了!只要赵国存在一天,狐族的气运都要都被压制——”
“你身上没有妖气,是因为夺舍了凡人。夺舍是不赦之罪,你这是自寻死路。”
“你明白得太迟了,哈哈哈哈哈!”
浮星煜回想近几十年间经历雷劫的狐妖,闭眼叹息:“过不去雷劫的妖精会受损伤,但若善能抵恶,不至于身死道消。修炼并非只看气运,行善积德也能弥补不足。”
“什么不足!我姐姐那样的天才,早就得道的!她作什么恶,都是因为你们母子!是你们作恶,是你们亏欠整个狐族!”
锦娘双目被怒火淬出狠厉怨毒的凶光,她涂满蔻丹的双手弯成利爪,恨不得将浮星煜撕碎。
一般的妖精不是浮星煜对手,何况她现在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身。
浮星煜并没有躲,但锦娘没触碰到分毫便倒在了他面前,后背肩胛处插了一根金簪。
金簪的主人满手鲜血,正立在她身后狞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母后比肩!”
此次南下逃亡之行,从朝廷到后宫,皇帝只带了他看重之人,永安公主当然身在其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盲目日久的公主耳朵已经锻炼得很灵敏,半摸索半循声来到了帝后营帐,毫不犹豫地拔下发簪用力地刺下去。
可惜看不见的人到底不能做到足够精准,扎得歪了些,没有捅进心窝。
重伤却未即刻毙命的锦娘忍痛站起,又被永安公主重重按了下去。
发髻散乱的公主在此情此景丢掉了皇家公主的骄傲体面,也抛却了三嫁为妇身不由己的禁制。她骑在锦娘身上,看不见,但尖利的指甲照着那张据说酷似其母的脸颊抓挠,大滴大滴的泪同时落下去——
“母后是全天下最温柔最美好的人,你怎么敢用她的名字,败坏她的名声!贱人!你还想生太子!凭什么都要踩着我母后的尸骨上位!”
锦娘后背已经被血浸透了,这副身体是她千挑万选的,足以让皇帝意乱神迷,如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妖精天生的兽性换了副皮囊也不会变,锦娘没有乖乖受死,她的反击同样是每一下都奔着要命去,永安公主衣袖被她生生抓裂了,胳膊上长而深的爪痕血流不止。
皇帝缩到角落,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殊死争斗,满地血迹,那枚金簪挂着血肉掉落在地。
该怎么做?
一个是发妻唯一的女儿,一个是怀着儿子酷似发妻的继后。
该护着谁?
皇帝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瘫坐着。
帐外突然响起愤怒的齐声呼喊,大乱之际君臣父子的天堑被轻易荡平,众人一手火把一手利器,恳求或是威胁皇帝处置妖后以慰军心。
群声如浪,如刀,如要命的白绫在脖子上寸寸收紧。
皇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捡起金簪,精准地刺穿了锦娘心脏。
抽出簪子,鲜血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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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脸上黏腻湿热,摸到对手已经没了心跳,唇边漾开一抹笑意,茫然的眼眸都带着笑,她毅然将脖子撞上了皇帝手中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