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看到后想伸手抹掉,但是自己的双手都被季曲紧紧握着,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
她只能贴近季曲,用鼻尖蹭了蹭季曲的鼻尖,亲昵地哄着,“好像不用我太努力,你就会一直爱我,这可能是我的好运气。”
孟慈知道,对于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拥有强大的家庭背景的季曲来说,与自己的母亲生分已经是天大的过错,她也知道季亮鸿的书房里挂着的那副“家和万事兴”是对季家未来祖祖辈辈的教诲与期待。
总不能因为爱情而抛弃亲情。
孟慈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对于这段感情最大的恐惧,就是两个差距过大的人很难走到最后。
她不能为了季曲而重新投胎一次,季曲也不能为了她抛弃一切。
但是偏偏她又爱季曲。
从最一开始到现在,这份爱只有从浅到深的变化,没有从有到无的停滞。
孟慈害怕季曲总会站在自己的父母那边,总会站在自己的家庭那边,总会站在自己的人生那边,而毫无犹豫的抛弃自己。
所以自己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
但是偏偏季曲不是。
他明明知道孟慈第一次离开是因为自身的恐惧。
但是那时的季曲也并未爱到非孟慈不可的地步,所以也只是为她铺好了通往未来的路,也算是好过一场,送她一程。
直到孟慈第二次离开,季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爱到非孟慈不可。
所以他和华婉翻脸,和自己翻脸,用无止境的工作麻痹自己,用身体上的疼痛惩罚自己。
孟慈显然已经拥有走向美好未来的本事能力,他显得有些无用。
但是偏偏,孟慈还是选择回来。
在马路上碰撞的那天,季曲突然发现自己坏了的心脏还能跳动;在安娜婚礼上的那天,季曲突然发现自己好想结婚,好想和孟慈结婚;在孟慈出车祸的那天,季曲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止非孟慈不可,而是如果孟慈不在,他好像也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他会毫不犹豫地随孟慈去了。
他唯一害怕的是孟慈走得太快,自己走得太慢会找不到她。
后来,季曲车祸醒来后准备好了一系列的方案。
世事无常,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孟慈哪天不爱自己了,如果孟慈想离开,他都有办法解决。
就像初一那晚带着孟慈回家里吃饭,桌子上的都是季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们,所有人都要知道孟慈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所有人在未来都要给孟慈亮绿灯。
但是偏偏,孟慈说让自己再求一次婚,随便什么样都可以,因为孟慈也想一直和自己一起。
孟慈看着泪流不停的季曲不免好笑:“季总怎么眼睛这么浅,哭成这样?”
季曲把孟慈抱进怀里,眼泪流到孟慈的颈窝,他说了好多句谢谢。
孟慈的下巴撑在季曲的肩膀上,双手覆在季曲不断颤抖的后背轻拍,天边已经有些黑了,夕阳消失无影踪。
过了很久,直到漫长的黑夜降临,季曲才从孟慈的怀里退出来。
孟慈看着季曲,眉眼弯弯地笑,像是在努力地把季曲从悲伤情绪中拯救出来。
风挟着柳树枝沙沙地响,打在凉亭的柱子,打在斑驳的红墙,打在如镜的池面,像过去的无数时光中充斥的白噪音。
季曲摸着孟慈的脸,看她柔软地贴近自己的手心,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我爱你。
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聚又散,最终还能一起。
真是天大的好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