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轻叹息了声,拿起名册,又看了一遍。循着名字,在桌上的一沓纸里迅速翻找。他从中抽出六张,走到众人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纸。
“本想给你们一条生路,可惜……”沈昭予摇头道,“我果然还是做不得好人。”
他冷声念出方才点过的那六人名字,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管事,目光看向坐在一侧的秦知期,“都发卖了吧。”
秦知期腾得站起,快步走过来,接过卖身契便查看,他难掩目中诧异,心中更是掀起狂澜,“为何……”
这几个人都是二房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卖身契也都攥在老夫人手里,秦知期明里暗里要过几次他们的身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结果一直都没能成。
这赵鱼才来府上几天,竟然能……
沈昭予冷笑:“这些年轻又有姿色,断不可留在跟前,被大小姐看上,哪还有我的位置。”
秦知期翻江倒海的情绪戛然而止:?
“这叫防患于未然,在下善妒得很,秦管家不是知道吗。”
秦知期:“……”
被念了名字的那几人大惊失色,哪还站得住,都跑出来磕头求饶。
沈昭予却是不耐摆手,“拖下去。”
被留下的人皆如同劫后余生一般,七手八脚把那几人拉了下去。
很快换上第二批人上来,又上演了出一模一样的闹剧。
每上来一批人,他都要咬着牙说上一句:“长成这样,是来做事的还是勾引主子的?”
秦知期看着他像变戏法似得,掏出来一张又一张本应藏在二房的卖身契,面色由震惊,逐渐变得麻木,习以为常。
等沈昭予处理完人后,日头已慢慢翻过屋檐,到了天空正中。
他终于有功夫喝口水,拿起茶盅便一饮而尽。他撑着头,靠在椅子里沉思。
秦知期坐得屁股都
麻了,面无表情道:“一上午处理了宋府家丁整整三十人,姑爷给了我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沈昭予正琢磨事,闻言也不同他计较,语气平静:“我只是替你做了你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且也做不到的事,你该感谢我。”
难得沈昭予没有怼人,秦知期被说中的心事,意外之余,又有些庆幸,叹道:“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记得当时答那两句诗时,他观其字迹,还可惜来着,心道这人竟不如字那般出色亮眼,以为同是庸人一个,不曾想,竟是个胸中有丘壑,腹中有算计的。
夫人若在天有灵,也会高兴吧。
秦知期低头掩去眸中波动,“府上往后会干净不少。”
果真是他没本事了,他的确不如赵鱼。
“你在胡乱感动什么?莫名其妙。”沈昭予缓步走下来,狠狠皱眉,“我不过是瞧那些人长得好,嫉妒罢了。”
秦知期笑笑,“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我就是在嫉妒,知道吗?”
男人如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望着。
秦知期微怔,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是,我会散布下去。”
沈昭予赞赏地看他一眼,“辛苦。”
秦知期好奇:“那些卖身契你是如何得来?”
“敲开二房的门,钱氏跪下双手奉上送给我的。”
秦知期:??
管事的瞪大了双眼:“果、果真?!”
沈昭予嫌弃地直皱眉,“傻气竟也会传染。”
被骂的管事:“……”
捂着脸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