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他的习惯,他无法忍受自己如此的不堪,特别是在储璎面前,他需得保持最起码的形象。
他防谢聆风防了这么久,倒是没想到,那个田文羲居然也在她的心中占据如此高的地位?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没必要刻意说。”储璎轻声说。
储璎想上去替他拍拍背脊,却被他推得更远。
储璎状似随意道,“是啊,之前我听别人说过他,人挺好的。”
那除此之外呢?其他人呢?
“不过陆聿衡,你真的好幼稚。”
“那若是比较起来,你觉得我与田文羲,哪个更好?”
储璎看着他,又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行为,好吧,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陆聿衡的长腿随意摆放,手腕摆在膝盖上,腿上虽有伤,可丝毫不影响他,仿佛坐上了王座。
陆聿衡冷笑一声,好端端的在这荒郊野岭,只有他二人面对面,她居然也能从自己身上看到田文羲?
陆聿衡手指已经紧紧抠进树干,他已经极尽忍耐,却仍旧无法在这种时候保持他平日里的优雅。
陆聿衡没说话。
“……”陆聿衡沉沉看着她,眯了眯眼,“是吗?”
陆聿衡沉默了片刻,没有开口。
虽然这种眼尾微红的模样可能正是阮明月平日里化的妆容想要达到的效果,不过陆聿衡这效果,确实是生理性呕吐弄出来的。
在不在意健康的情况下……惊是真好看啊。
“自然是你,你更好。”储璎有些后悔提到田文羲,主要是她接触的男人还是太少了,一想到便只有那么几个例子,难免容易说漏嘴。
储璎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补充了一句,“你最好,这下行了吧。”
他缓缓说,“我怎么会嫌弃你。”
不过,这些都不能告诉陆聿衡,他肯定会生气。
陆聿衡平日里看上去气血太足了,唇红齿白,一看就比一般人还健康——如今他却浑身上下充斥着破碎感,就连脸上的点点泥污,都像是他的装饰品,那是一种病态的诱惑。
“不会,我事先看过,此处地势不低,一夜之间被淹没的可能性不大。”陆聿衡缓缓道。
入夜之前,储璎捡了许多柴火,绕在篝火旁边烤干,入夜后,两人轮流看顾火苗,保持着小小的火光,维持那一丁点的温暖。
储璎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空响声。
陆聿衡此时眼眶中有些微红,像是生理性的难受,本该是狼狈的模样,可储璎却看得一愣。
他如今的样子,根本不是储璎的词汇量可以形容的——
储璎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不过是忍一忍罢了,其他更苦难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忍受过。
他额间已经冒出了一些汗水,眉头皱起,轻声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可他的嘴里却不像帝王,反而像是孩子似的,跟储璎不依不饶起来。
见他依旧生气,储璎立刻凑过去哄他,“怎么会呢夫君,你最好了,你别生气,本来就虚弱,生了气更弱了。”
木屋的外头不断地传来洪水飞速流淌冲击的声音,哗啦啦的吵的人睡不着觉,储璎缓缓睁开眼睛,“河水不会漫上来吧?”
“哎呀。”储璎无奈上前,凑到他的脸颊边,亲了亲他,“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一些画本崇尚病弱美人。
“这有什么,不都是正常的……”储璎还要上前,又被他推远。
他即便这般虚弱,听到她说完这些话,眼眸中依旧透出一股难言的杀气,“你与他话都没说过,如何能判断他人好。”
“那你也不该推开我。”储璎安慰他,“而且,你现在这副模样,特别好看,真的。”
让他在自己面前吐,都令他如此为难,更何况比如今更窘迫的境况呢?他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是我幼时,母亲去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