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禾栀跌撞着扑到铁笼边,脸色苍白,唇瓣颤抖着张合:“婆婆,发生什么事?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的?”
“栀栀……我的孩子……”
“有件事婆婆一直想告诉你……”
章金花眼泪扑簌簌滚落,顺着眉骨﹑鼻梁滑落,与脸上的血水蜿蜒交织,形成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小时候你常常问我,别的帮佣过年要回老家看望亲人,我为什么不回去?那会婆婆跟你说……我的亲人全都去世了……其实,我还有个亲人……她就在身边……”
“那就是你呀栀栀……我是季晓芙的妈妈,你的外婆……”
倪禾栀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呆滞地望着花婆婆,仿佛在听一个荒诞又离奇的故事。
章金花双眼红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栀栀,你妈咪……她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她是药人,心脏的排异几率小,所以被倪青瑶盯上……”章金花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泣着血,从她破碎的身体里艰难地挤出来:“是那个恶魔……骗走了晓芙的心脏……”
“栀栀……”
说到这,章金花已然泣不成声,身体因悲痛而剧烈颤抖:“我来倪家做帮佣,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你,另一方面就是为找倪青瑶报仇……只恨老天不长眼,几次三番都没能要她的命……”
那些难以置信的真相传入耳中,倪禾栀犹如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她身体抖的厉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似乎想把即将冲出口的悲嚎强压下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不可能……这不可能……”倪禾栀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音,眼底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惧。
章金花急喊:“栀栀,外婆没骗你……”
“不可能……我不信……”倪禾栀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不停地用力摇头,声嘶力竭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妈呢……我亲自去问……”
倪禾栀踉踉跄跄地往回跑,这时,铁笼后面的门缓缓打开,倪青瑶坐在一张深红色的木椅上,接过江穗递过来的铁观音,漫不经心地啜饮一口,声音遥遥地从身后飘来。
“栀栀,你想问我什么?”
倪禾栀缓缓回过头,与此同时,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当她完全面向倪青瑶时,呈现出一片骇人的青白。
“花婆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泪水不受控地滚下来,模糊了倪禾栀的视线,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朦胧的泪幕去看倪青瑶的表情。
倪青瑶并未回答她,而是闲闲地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向江穗:“裁缝铺的师傅到了吗?”
江穗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声答:“到了。”
“那就好。”倪青瑶重新把视线投向倪禾栀,慢悠悠说道:“苏太太替你和依澜选了个好日子,下月初八订婚,一会让裁缝师傅给你做几套嫁衣。”
倪青瑶虽没正面回答,但她的表情﹑举止……无疑是默认花婆婆的话,倪禾栀僵立在原地,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同时倾倒的还有倪青瑶爱女如命的好母亲形象。
怪不得倪青瑶总是缺席她的生活。
小时候,她无初次期待倪青瑶能像唐素的妈妈一样,陪她一起玩耍,哪怕只是简单的捉迷藏,可等来的只有失望。
学校的家长会,她总是孤零零坐在座位上,羡慕地看她同学的爸爸妈妈,而她的座位永远都是空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问:妈妈,为什么从不陪我。
一切她曾不解的谜题,现在全部被残忍地揭开。
残忍到,根本不给她丁点反应的时间。
就这么血淋淋地将最不堪,最丑陋的真相暴露在她面前。
倪禾栀噙着薄泪,脖颈倔强地拉长,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不嫁。”
倪青瑶料定她会拒绝,朝后打了个手势,围在她身边的七八个保镖齐齐走向铁笼,把吊了三天三夜的章金花拖出来。
花婆婆痛苦地趴在地上,两个彪形大汉拽着她胳膊往前拖,老人的身体软趴得像碎成一截的死尸,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清晰得留下她身体滑过的痕迹。
“你要做什么!”
倪禾栀扑过去想要护住花婆婆,被倪青瑶手下钳住双手,她尖叫挣扎:“放开我外婆……不许碰她……”
倪青瑶嘴角浮起一丝阴鸷的笑:“外婆?”
“很好!恭喜你们祖孙相认。”她声音肃冷,命令两个手下:“把章金花的手指砍下来,就当是我送的贺礼。”
倪禾栀奋力挣脱保镖的手,跪趴着爬到倪青瑶面前,哆哆嗦嗦地拽住她裤腿:“不要!不要这样……妈……求求你别这样……”
倪青瑶压低声音怒吼:“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