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穗的意思很明显了,催他赶紧去找梁又夏说《我愿意》的事。
耿竞青微微怔忪,看着这个标题里的某几个字眼,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堵住心口。他抬起头看梁又夏的背影,她穿着跟他款色相近的拖鞋,长裤,白色长袖T恤,头发则松松垮垮地扎起,俨然是休闲居家的氛围。
——韩国导演。
有那么一刹那,《梦里的遐地》在他脑中闪过。
很美的一部电影,梁又夏在里面熠熠夺目。
“梁又夏。”
“嗯?”她转头,视线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憋出一句,“……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耿竞青猛地噎住,什么意思?喜欢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样子,跟喜欢这个人,这两者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他下意识低头:“什么?”
但梁又夏却回答:“没什么。”
耿竞青陷入了沉默,片刻她才想起来:“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他的手盖住帽子的头,“虽然猫不像狗一样要溜,但如果你要……出差什么的,那帽子怎么办呢?”
“看猫愿不愿意,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跟着我一起进组,我小姨之后也会来北京,方法很多的……”她倒认真想了一下,看眼手机,“差不多了,我现在带它去医院看一下。”
耿竞青点点头,让帽子钻进航空箱里,一路上没再说话。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御守。梁又夏一边观察帽子的状态,一边却在车厢的缄默中微微出神。她扭头,看了眼耿竞青,莫名开口:“……我现在的话,进组的频率应该也不会那么高了。”
耿竞青手指一紧,须臾,“嗯”了声。
帽子是母猫,五个月大,除了有一点常见的皮肤病以及营养不良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这么一顿检查,天色也渐渐黯淡,梁又夏拎着医院开的药和航空箱再度上车。从影视基地赶回家后就没有休息过,困意升了起来,但另一股力量却同疲惫较着劲,让她的心悬浮不停。
很快车停下,两人一起下来,面对着面,像是复刻不久前的场景。
梁又夏目视前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变大了。
天空是深深的蓝,并不那么高远,反而像是一片衬衣衣领紧贴住楼房。路灯昏黄而斑驳,她站在灯光之下,他则伫立在阴影处。
“……你有什么要说吗?”
耿竞青道:“没有。”
没有要说的,也没有要跨进灯光底下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不动。梁又夏点点头,有一刻想说“谢谢你送我”之类的话,但突然就丧力了:“那我先走了。”
“嗯。”耿竞青抿了抿嘴,终于说,“我晚上还有事。”
“好。“
她迈了几步,片刻却回头走来。
耿竞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如被施法定住一般。
其实梁又夏让他留下或立刻离开,他都会答应。
他都会的。
越来越近,她很快站到他面前,拿着东西没抽出手,只是微微仰头。
耿竞青像被蛊惑一样,同时扣住她的腰,低头慢慢吻了上去。
两人如此那般地亲了一会儿,再分离时好像都有点发愣,梁又夏在他怀里靠着,看见两人的影子连融在一起,仿若已到了最亲最近的模样。
她低头后退,又说了一遍:“那我先走了。”
耿竞青也又说了一句:“……好。”
走进楼栋里,梁又夏回头遥遥望了眼,车子恰好发动。她收回视线,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那个吻并没能与任何东西抗衡,反而加重了那阵怅然若失。
怅然若失——这个词还真是贴切,五年,总有什么丢失了不是么?她直觉感到他有话想说,可耿竞青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有什么便难耐发问的人,梁又夏无法比较哪个更好,只是一旦触到让他转变至此的原因,心就又被抽了一道。
帽子睡着了。
她一个人做了晚饭,边吃边拿出手机,找到之前在骁骁手机上瞥见的帖子,继续看了下去。
这个帖子确实既详尽又生动,几乎像是二人的一场漫长的纪录片,尽管有外界的过度联想,可好笑的一点在于——无论是青涩到有点鲁莽的幸福,还是最后那年忽如其来的决裂,都远没有真相深刻。
室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