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吧。”冯敛臣也不确定,“她们说是什么IP,还有动画……其实我也记不得了,我们那时候上高中,男生不看这个的。都多少年了,怎么现在还有得卖?”
“我本来是想去那边花店的,看看有没有玫瑰。”谭仕章笑道,“凑巧一到街上,就看见有个小贩在卖气球。”
以冯敛臣的日常生活习惯,吃穿用度主打一个工作标准化。实用主义者不追求浪漫,可是当惊喜出现时,即便只是一点小事,也还是让人觉得,浪漫能长存爱情中,多少是合理的。
起码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他享受谭仕章给的浪漫,也由着他在身上跋山涉水。
声音断断续续传,操作台的珠宝被拨弄到一边,冯敛臣头晕目眩盯着天花板,眼前盘旋着与人群擦肩而过的的那个吻。直到谭仕章的脸出现在眼前,一阵冰冷的触感爬上身体每个部位,冯敛臣一惊,双手被钳着举过头顶,细碎的声响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
珠宝用于装饰,有很多种不同的佩戴方式。
有佩戴在衣服上的,也有不穿衣服的时候佩戴的。
谭仕章意乱情迷,他看眼前人的方式像在看亲手打造的艺术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这样,冯敛臣脑袋向后一倒,呼吸越发混乱,珠光闪烁,今晚又是一场持久的战役。
带回家的饭菜很丰盛,但是连包装都没打开,堆在工作台桌角,一只气球被栓在挂钩上。
别墅原本是为了工作用的,居住属性被压缩到极致,床板太硬,洗漱条件也有限。
凌晨时,冯敛臣从卫生间走出来,浴袍下腿根一片红痕。他把表戴回手腕,扣好,看看时间,已经迈入新的一天。
谭仕章坐在工作台旁等他,他们终于坐下来深聊。
冯敛臣在春节期间,多多少少也跟他沟通过接下来面临的情况。
母亲生病后,谭仕章已经退让良多,也尽量做好一个儿子的责任。但在骨子里,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是不可能改变的。更具体来说,他孝可以做到,顺则实在未必,太难为人了。
谭仕章直截了当地说:“我拟了一封辞呈,放在办公桌里。谭恩雅可以‘无意’间发现,拿回家去,之后我会回趟家,和我母亲好好地、专门地谈一谈将来的事。”
冯敛臣顿了片刻,才笑着说:“这也有点太刻意了。”
“怎么?”
“难道你想跟你母亲抗议:要是她坚决不顺你的心,你连集团老总也不干了?好不容易才混上的大老板?你又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又不是青春期早恋!再说,我看阿姨也不是傻子,反正换成是我,我都不会轻易上你们的套的。”
闻言谭仕章难得也笑了一下。他却对冯敛臣说:“那你也知道,这是母子之间的事,不是公司之间的谈判,非商务性质。家事有家事的沟通办法,以我的经验而言,大部分时候靠的不是讲道理,是不讲道理。儿子毕竟是儿子,她自己生的,她还能怎么办呢?”
冯敛臣说:“反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保证自己全权处理?我完全不用插手?”
谭仕章表态:“至于对你来说,我属意做个贤内助,让你能专心忙事业,不需要为婆媳矛盾操心。”
两人各自都笑了。
昏暗的灯光里,两只手在台面上交握。
后半夜他们还聊了别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谭仕章这里的珠宝换了一批,不见的一些据说送去拍卖了,另外多了一些新的藏品,正好趁此时无人拿到楼上,打开射灯细看。
美人灯下坐,手里却娴熟地捏着高倍放大镜,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商人,操作台的灯光打在冯敛臣脸上,银边眼镜折射出锐利的冷光。谭仕章静静看着他,就像隔着玻璃端详藏品。
所有的喜欢都藏在沉着冷静的背后,只有夜深人静时,野心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谭仕章翘起了二郎腿:“对了,你老家那个妹妹怎么样了?”
“唉。我走的时候家里闹得还凶,还没定个子丑寅卯出来。”
“都闹成那样了还要结婚?现在就犹豫不决的,反而觉得以后能把日子过好吗?”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冯敛臣在道理上是赞同的,“对大人来说,婚姻是件大事,但实在不顺心还能离婚,可孩子是最不能随便生的,想塞回去都不可能,谁对它负责?”
天色泛起鱼肚白,一直没有困意,到了七点钟,谭仕章起身去热昨天带回来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