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早上,冯敛臣起床又看见手机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谭皓阳的。
不明白这又是搞什么,他没有理会,自行洗漱下楼,直到门口集合的时候却还不见人。车已经在台阶下等着,秘书办的小吴给谭皓阳打过去,结果说是累了,要留在酒店休息一天。
谭二少爷有任性的资本,他不高兴去,那谁也管不着,其他人的考察行程照常推进。
晚上回来之后,小吴却突然着急忙慌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带退烧药。
林诗茹是第一个回的:“怎么了?”
小吴懊悔地发语音:“都是我不好,早上没听出来,谭总是生病了,我这里只带了两盒普通感冒药,但是摸他体温高得很,要不还是赶紧去医院?”
众人连忙赶到谭皓阳的房间。
冯敛臣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了,谭皓阳不是装出来的,脑门滚烫,嘴唇都烧得起了皮,但他坚决说不用去医院,只是头天晚上着了凉。
冯敛臣的第一反应是狐疑,但又想起昨晚几通没接的电话——怎么,难道真的有事?
随即又打消了念头,那也不关他事,前台,同事,找哪个不能求助。
谭皓阳体质强健,一年到头轻易不生病,偶尔病一回却是来势汹汹。体温降下去一点,半夜又蹿到三十九度,把小吴给吓得够呛,连夜不睡觉在他床边守着,生怕他烧成肺炎,出了点事谁也担不起。
冯敛臣和林诗茹几人也不能让小吴一个人忙,轮流排班照顾,红海那边也来问候了几回。
熬到次日,冯敛臣让林诗茹去睡了,他坐在谭皓阳对面的沙发办公,中间瞌睡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谭皓阳醒了,正盯着他看,对方苦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冯敛臣给他倒水,又翻药品说明书:“谁生病也不是故意的。”
谭皓阳把药片和水咽下去,反而客气起来,一直说是他自己的问题。
关于谭皓阳的这场急病,确实主要赖他自己——头天晚上谭皓阳回到房间,先是悻悻地去洗冷水澡,结果因为手疼按空,湿淋淋摔倒在浴缸里,自己赌气出来,直接往床上一躺,被子都没盖,后半夜被空调冷气吹到感冒。
因为这场乌龙闹得有点丢人,所以怎么都没肯说出来。
冯敛臣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你晚上给我打电话是在?”
谭皓阳苦笑:“其实我也没意识,大概迷迷糊糊压到手机了,快捷拨号。”
冯敛臣没来得及回答,这时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谭仕章。
他走到外间去接,一通电话半个小时还没打完,谭皓阳躺在床上,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对了,春季秀一定要提前跟媒体沟通好……替我预祝薛老师展出成功……”
绝大部分都是公事,谭皓阳静静躺着,过了很久,等冯敛臣回来,他突然开口问:“你怎么没说被抢的事?”
冯敛臣一愣:“说那个干什么?又没有真的出事。”
“你这个脾气不行,跟人拍拖要示弱的,要撒娇啊,不然人家怎么会心疼你?”谭皓阳说,“我还以为你跟谭仕章相处有什么不一样,听起来也不是很像情侣么。”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冯敛臣瞥他一眼,“真不好意思无聊到你了,赶紧睡吧。”
“我不是在诅咒你,我只是想来想去,觉得你跟他未必就能长久走下去,如果你不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也不急,我可以等到你分手那天。”
“那你就慢慢等吧。”
谭皓阳咳了两声,抱怨喉咙像刀割,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眼。到天色擦黑的时候,Andy敲门送了一瓶糖浆过来,说可以给病人吃这个,不过谭皓阳没有醒。
冯敛臣望着他把瓶子放在桌上,突然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Andy中文词汇不够丰富,反而问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冯敛臣笑笑,低头看平板电脑:“没听懂就算了,不知道用英文怎么说。”
但Andy捕捉到他的轻蔑和敷衍,他索性摊牌:“我想要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冯敛臣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略带玩味的神色审视他,Andy反瞪他一眼,扭头出去了。
生病归生病,出差行程还要继续。
谭皓阳躺了两天,冯敛臣后面没有精力和心思照顾他了,大部分时间是小吴辛辛苦苦端水喂药,二十四孝式殷勤伺候这位大爷。
同时期间有一件事,小吴通知了其他同行人员,但是没有打扰病号,导致谭皓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那位日理万机的堂哥还是抽出了几天时间,敲定行程准备亲自赴澳。
谭仕章的理由很正当,谭氏旗下的高定珠宝线为了迎合高端客户需求,瞄准了这边拍卖会上一批精品彩宝和彩钻,他有必要亲自过来把关,这事别人替代不了。
至于拍卖会结束后,如果时间允许,他也可能前来加入考察队伍。
次日早上冯敛臣他们整装待发时,谭皓阳戴着口罩出现在楼下,说自己好了,坚持要跟众人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