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带着母亲的尸身去官府报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接,我知道,这是于远山的手笔。”沈余欢吸了吸鼻子,“四处碰壁下,我遇见一位老者,他帮我把母亲的尸体下葬,又让我跟着他学习医理,从此治病救人。”
她挑挑拣拣地说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也许曾经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所冲释。
她过去,总是将执念放在于远山这个人身上,斥责他薄情寡义,怪他心狠手辣。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忽然就不想再纠结了。
于远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他在哪,做了什么官,换了什么宅子,他都是他,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从前伤害过他们母女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仅此而已。
“你呢?”她侧头去看。
毫不意外,撞见了他眼底颤巍巍的水光,昭示着他不自抑的疼惜。
林梦寒还回忆着她方才的话,眼神怔怔地盯着她,莹柔的月光洒在她勾起的嘴角,衬得她愈发清冷孤寂。
他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抖平罩在她身上,又伸手为她拢了拢,这才低声道,“我的一切都很平常,没什么值得特别说道的。”
沈余欢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林梦寒快要坐不住,才轻轻开口,“其实看你的样子,我大抵都能猜到不少,你的家庭一定比我……”说到这里,她恍惚着停顿了一下,“圆满幸福。”
“不然……”她脑海里闪过两个人经历的种种,嘴角的笑意加深,“不然你也不会有这样健全稳定的人格。”
她鲜少这样夸人。
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不敢再去看他。
林梦寒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儿去。
从她开口说起自己的身世,说起自己的曾经,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抽干了空气,紧塞到根本呼吸不得。
他想过她和于远山之间有过节,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十岁的她,抱着母亲冰冷的尸首,在偌大的城市,寻不到一个能替她解围,给她安慰的人。
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她,后悔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可是,当后悔的情绪过后,他又觉得无比庆幸,庆幸她能够走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披荆斩棘,披星戴月,让他遇见如此,清醒又独立的沈余欢。
他垂眸看去,看她碎了一眼的星星,“谢谢你,撑过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