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需要,但还是提前备了一些晕车肚脐贴,小孩的脸就贴在他身边,也在认真地看。
尤黎抱着他的脖子,也往盒子上面的说明书看了几眼。
很久很久之前,他坐在市里的图书馆,找着相关病例的医学书时,也是这么和L一起看的。
在午后的阳光里,那个时候尤黎还在上学,他只能趁放假的周末去,甚至因为福利院离市区很远,他光是兜兜转转坐公交就要很久。
好不容易才能到可以免费借阅的市中心图书馆,找到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好好翻几下。
只能看几个小时,就又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国内的高中基本上是没有双休的,周末往往会有一天需要继续补课。
周六放假了,第二天周日下午又要赶着回学校,因为晚上还得坐在教室里,也不上课,静静地写到晚上九点、十点,才能放学生走。
走读的学生可以早放学一点,但福利院离高中也不是很近,等尤黎背着夜色和人行道上的路灯慢慢走回去时,也已经很晚很晚了。裙陆⒏4岜⑧捂⑴5硫
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觉得很辛苦。
能学习、能坐在教室里上课,能在公益图书馆了解自己的病情,都是很好很好的事。
所以每到周末,图书馆的角落里一定会出现黑发少年的身影,拿着几张A4纸裁剪下来,自己订好的记录本,还有一只简单的黑水笔。
一边翻着看,一边自己摘抄记着。
他常常借到手的书,都快在那一两年被他翻烂了,他不懂身体里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个人,也不懂是不是自己学习学出问题了。
也“忘”了过去每一次治疗的过程,等尤黎似乎终于找到原因,和院长妈妈坦诚后,才发现他的“不正常”早就在他的身体里根深蒂固了十几年。
尤黎在福利院的小窗下,借着阳光,翻着过去那些年,院长妈妈为他保存得很好的病历。
他在医院治疗的种种过程。
在长大后,尤黎并不是完全记不得这些事,也不是过去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即使脑子里多出一个意识,也和小时候的他一样,觉得很正常。
对记忆残缺的他来说,他只有零星几段自己刚住院时和出院后的回忆。
对自己的身体做不到完全的了解,那个时候已经懂得事的他,却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尤黎都很警惕,他很少开口说话,拒绝交流。
图书馆的玻璃倒映上,只能倒出少年紧紧抿着唇,有些压抑不住恐慌的表情。
L总是会说他不用害怕自己。
慢慢的,他们总算是能和平相处。
“院长和我说,我只有去医院,找过去的医生,才能解决……解决这件事。”
他含糊的,委婉的表明。
而面对着自己即将被“解决”的L也只是说,“没关系,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你的同学之间还是很不欢迎你吗?”
“还会害怕走放学回家的那条夜路吗?”
仿佛被他陪着走了那么多个日夜的尤黎说不会了,他就可以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