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娜轻轻放下手中那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金银花,拿起一块干净的细棉布,将最后一丝药渣也除去。
随后转过身,款步走到正在忙碌的青禾身边。
青禾正将各种药剂瓶、绷带、听诊器等物件有条不紊地归置妥当,包袱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做好了出行的准备。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宥娜的声音清澈如山间溪流,悠远悦耳。
青禾抬起头,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温和笑意。
“差不多了,药剂和补给都已备齐,很快就能出发。”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稍小的腰包递给宥娜,“这是你的,里面装了些应急的营养剂和简单的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宥娜接过布包,乖巧地系在腰间,然后熟练地帮他将剩下的绷带、消毒棉片和几支高浓缩营养剂分门别类地装好。
二人收拾完毕,各自背上一个沉甸甸的药箱和装满物资的包袱,一同走出青囊馆。
从第七环相对整洁的商业区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贫民窟,需要搭乘一趟吱嘎作响的老旧地面轨道车。
不过短短几站的距离,周遭的景象却退化严重。
天空的颜色仿佛被地面肆虐的尘土无情地染上了一层厚重的灰翳。
原本还算宽阔整洁的街道,逐渐变得狭窄泥泞。
林立的水泥小楼也被摇摇欲坠的铁皮棚屋和低矮破旧的青瓦房所取代。
混浊的空气中,交织着潮湿、霉变、腐朽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排泄物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下了车,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
贫民窟就像这座城市弃疗的烂疮,过于直白地暴露着最残酷的现实。
巷道狭窄如肠,淤积的污水反射着油彩般的光。
破旧的衣物像一面面褪色的万国旗,晾晒在交错缠绕的电线间。
孩子们赤着脚,在垃圾堆旁追逐嬉戏,大人们的脸上则刻满了生活的艰辛与倦怠。
忽然,巷口的光线被两个身影切断。
贫民窟的孩子最先发现他们。
一双双赤脚拍打着污水横流的地面,他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好奇地围拢过来。
“青禾先生!”
这声呼喊如同石子投入死水,整个巷子骤然活了过来。
女人们从铁皮窗探出头,男人们放下修补的渔网,所有目光都汇聚在那袭白大褂上。
居民们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青禾医师!”“是青禾来啦!”
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热情地聚集,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与深深的依赖。
枯萎的面容重新绽放生机,仿佛久旱逢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