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知道,话本子是做不得数的,妖兽可不是这般脸谱化。
此时权作笑谈,做不得数。
氛围似乎恢复融洽,谢澄也抿嘴笑道:“是么,我还以为渔州的妖物另有审美,喜欢那种皮肤黝黑,肌肉极其硕大的。”
南星扶额无语。
“早知谢少主小肚鸡肠,我以后就少说少错,毕竟嘛……”
“宁伤君子,不妨小人。”
清晨时她用来打击谢澄的话,这厮竟念叨到现在。
如此记仇,倒有点上辈子的影子了。
漩涡不知何处起,小船原地溜了个弯儿,差点将坐在边缘的南星甩出去。
“坐在纸船上,我都不敢把长生拔出来,生怕不小心给它戳个窟窿。”
谢澄俯身,望着深不见底的幽幽河流,轻声道:“那我们俩就是——共赴黄泉?”
南星忍无可忍,单手撑船横身一踢,谢澄随手捞起旁边的东西挡住。
船身虽小,却不合常理的深。环境本就昏晦,若非谢澄捞起,二人都没发现倒在船舱中的严鸣。
差点把新郎给忘了。
“你把这家伙丢下去吧,减轻船的负担,好能防止他再诈尸。”
“万一有用,先留着吧。”谢澄将严鸣的尸体放到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一个闪身溜到南星身边,挨着她坐下。
南星瞥了眼凑过来的谢澄,没有说话。
那件金缕婚服还虚虚笼在她外衣上,红袍如血,新郎新娘分别坐在船的两端,倒是符合渔州一带的婚嫁习俗。
不过,谁家新娘子贴身带个儿郎出嫁?若是为早逝儿子操办冥婚的严府夫妇在此,只怕要气煞呜呼。
纸张扎成的白船恢复平稳,向河流更深处驶去。
起雾了。
白色水汽升腾在浓得近乎实体的黑暗中,如黑白两色丝线死死纠缠。
纸船悠悠飘荡,谢澄时不时举起小臂,在虚空中拈住几缕湿气。
“雾一直在变浓。”
不知行了多久,南星本就头晕,被船晃得难受,她头靠在纸船边缘,昏昏沉沉打了个盹。
浓重的香料味扑面而来,过犹不及,就泛着腥臭。味道刺入鼻腔,将南星熏醒。
她捂住口鼻睁眼,看到的却是谢澄的侧颜,平静无波。
什么时候靠到他肩上来的?
雾霭朦胧,朱漆色从远处骤然跳出,让人眼前一亮。
南星和谢澄同时直起身体,手掌已按在剑鞘之上。
长生剑鞘上悬着的银杏状晶坠撞到纯钧的剑柄,激荡出清脆的回响。
二人未曾分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朱色。
雾气散去,豁然开朗。
一座六层小楼出现在左岸,颇为显眼。四方檐角竟挂满了白色纸灯笼,闪着幽蓝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