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副厂长取下腰带上的钥匙,给他开了门,目送他往宿舍那边走去,才哼着歌回到了守夜亭。
半小时后,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后背湿漉漉的,黏着床单很不舒服。
听着外面没什么声音了,他像是下了决定,蹑手蹑脚爬起来钻进厂房里
天还没亮,巴副厂长亲自把牛奶送到了楚家。自从厂子有了收益,又有楚棠的投资,前些天特地买了台冷鲜设备,楚家的牛奶都是当天早上提前送来的。
出门前,楚棠一如既往让家里大大小小喝了热牛奶才走,奶香依旧浓郁香甜。
或许是提防,又或许是心里不安,今天出摊特别早,比过去早了大半个小时。
等岭高外面的摊子架起来时,街上还没几个人,楚棠看着月娥婶忙上忙下的样子,罕见的没有上前帮忙,而是思考还有没有哪里的遗漏之处。
不知不觉,快到来人的时间了。
包子的香味萦绕在鼻间,楚棠视线移过去,王月娥手脚利落,做好的双皮奶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白色的奶皮子抖了抖,衬得面上的水,晶莹透亮。
等等,水?
哪来的水?
楚棠蓦地看过去。
只见大约有三分之一出门前还好好的双皮奶,从底下渐渐渗出了半透明半浑浊的液体,可能是天色暗,也可能是刚刚浸出,她现在才看见。
恰在这时,有起得早的学生过来,“来碗双皮奶,再来两个鲜肉包。”
王月娥哎了声,正要动手,被楚棠面不改色挡了回去:“不好意思,刚才有客人提前预定了摊子上所有东西,今天不做生意了。”
王月娥疑惑地看向楚棠,看见她隐藏凌厉的眉眼,到底没说话。
等学生一离开,楚棠面色一变,连忙让王月娥把摊子收回家。
王月娥被她不同寻常的举动吓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棠示意她看双皮奶。
王月娥定睛一看,心头猛地一跳,慌张地看向楚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楚,我什么都没做”
还好今天来得早,楚棠连忙抱住惊慌失措的王月娥,安抚道:“没事,我知道不是你,是牛奶有问题。月娥婶,先冷静下来,这奶不能卖,你赶紧收摊回家,我得去一趟盛华,你别多想,等我回家。”
“别怕,万事有我在。”
楚棠竟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对王月娥一字一句交代道:“回家先把所有牛奶和双皮奶处理掉,这很重要,听清楚了吗?”
“好好,我知道了。”
王月娥只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失了分寸,不像楚棠上辈子经历过无数的职业危机,她性格本就坚韧,强行镇定下来后,雷厉风行收起了摊子。
而楚棠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盛华。
她来得快,这边奶站的员工正要出发,被楚棠喊回了厂里,叫人把所有人喊过来,同时紧闭了大门。
巴副厂长被喊起来时才刚睡下,整个人都是懵的,“咋的了?出啥事儿了?”
楚棠这时正穿着白色工作服,被同样穿好工作服的几十个员工簇拥着,站在几桶今天要装瓶配送的鲜牛奶面前,说:“巴叔,您过来看看。”
巴副厂长意识到什么,脑子一激灵,连忙走过来,拧着眉看向楚棠身前被开了封的牛奶。
所有牛奶都标注了生产日期,这是一桶昨夜才从大巴山送来的新鲜牛奶,绝不可能有问题。
然而他看了又看,看出了点端倪,亲自用消毒后的勺子,从桶里捞了一小勺出来,用指尖蘸了蘸,尝了一点后脸色大变,喃喃自语:“不对,味儿不对。”
大巴山村民都是从小被牛乳喂养长大的,用舌头一尝立马知道不对劲。
巴副厂长光头上冷汗都下来了,拿着勺子的手甚至哆嗦起来,虎目瞪向在场的员工,第一次对着村里人发火:“谁,是谁?”
“谁他妈往里面掺东西了?!”
或许是早就做好了这一幕的心理准备,楚棠心里无比冷静,知道这不是追责的时候,正要吩咐下去,突然看到人群里一张陌生面孔。
楚棠突然看向巴副厂长:“他是谁?”
楚棠前脚进盛华没几分钟,后脚就有一群人气势汹汹找到了厂门口,厂子的铁门被敲得哐当响。
“人呢?”